建康,自晋室南迁以来,贵为江左名都已有百余年。百余年间,南北战乱不断,但建康作为华族人的都城,地位从未衰减。
烟柳画桥,亭台楼阁,贵族把奢华从故都洛阳带到建康。在建康城的核心区域,矗立着数不尽的豪华府邸,而又以乌衣巷为最。
居住在乌衣巷的达官贵人,都是帝国最为显赫的贵族,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就是其中佼佼者。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百姓们摩肩接踵、挥汗如雨。各式各样的店铺耸立在街道的两旁,据闻只要在大街上转一圈,就能见识到全天下,乃至于西域、海南诸国的奇珍货品。
穿过拥挤的城门,任存浩策马来到大街上。从这一刻起,他算是进入传说中的江左名都建康了。
“在北方时,早就听说过建康的繁华,没想到居然这般热闹。”看着两旁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琳琅满目的商铺,任存浩不禁感慨万千。
任存浩本打算直奔乌衣巷,到谢府寻找谢瑶。但一想到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冲动的计划。
正在思索之间,任存浩忽然被一声吆喝打断了思绪。他扭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酒馆门前,酒馆的小二正热情地招呼着他。
“听师父讲,酒馆乃是各路消息汇聚之处。或许我能在里面得到些有关谢氏千金的消息。”任存浩心想。
闲来无事,任存浩索性到酒馆里喝几杯,一洗路上的风尘。他跃下马,跟着小二来到一张空桌旁坐下。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一壶好酒和几碟下酒菜就被端上来了。
此时酒馆里的客人众多,许多醉醺醺的汉子正大声嚷嚷,吵得不可开交。
任存浩一面喝酒,一面暗中观察着酒馆内其他人的举动。不多时,一名满身肌肉的汉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汉子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如岩石般突出的肌肉。他的脑袋光秃秃的,就似庙里的和尚一般。不止是任存浩,酒馆里的许多人早就留意到此人的存在。
“好强的杀气。”任存浩暗自心惊。
虽然光头汉子极力隐藏自己的杀气,但杀气还是若有若无地泄露出来。不过若非实力高强之人,并不能察觉杀气的存在。就似酒馆里的其他客人,仍在谈笑自若地把酒言欢。
就在任存浩打量着光头汉子之时,光头汉子忽然扭过头,朝任存浩这桌瞥了一眼,仿佛不满任存浩的注视。
光头汉子满面通红,看样子定然喝了不少的酒。任存浩不想惹事,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酒馆内武者御者不少,不过基本都是胜人武者和繁星御者。但这足以让任存浩暗自惊叹:“不愧是帝都,果真是高手如云。”
在酒馆里待了大概半个时辰,酒喝得差不多了,但有关谢瑶的消息却没打听到。任存浩正准备起身离去,却忽闻旁边一桌客人在小声议论。
“那四个人看起来颇为眼熟,莫非是‘四刃’?”一名高瘦的男子轻声道。
“‘四刃’?他们可是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小酒馆里?”另一名男子怀疑道。
高瘦男子立即解释道:“那种大人物,我怎么可能认错?先前跟大哥到乌衣巷的时候,有幸见识过四位大人的真容。”
听闻这两人的对话,任存浩立即朝着酒馆门口望去。只见两男两女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附近的一桌旁坐下。
四人看起来颇为年轻,最年长的那位,看上去亦不过三十来岁而已。
四人的出现,同样引起了光头汉子的关注。光头汉子放下酒碗,用铜铃般的大眼紧盯着四人,让人很不舒服。
“大哥,那汉子怎么一直盯着我们?”说话的是一名短发女子,身上一件淡黄色的长裙。她的嗓门很大,整间酒馆里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们中最年长的男子听罢,并不以为意,轻声道:“罢了,就随他看吧。”
这男子并不似武人般壮实,倒反而带着几分书生气,谈吐之间,轻言细语、温文尔雅。他披着一件蓝色的长袍,样貌清秀,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温和。
不过对于光头汉子无礼的目光,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不在乎的。很快四人中另一名男子也忍不住了,对蓝袍男子道:“大哥,那家伙太放肆了,不收拾不行啊!”
黄裙女子亦附和道:“那汉子太粗野了,教训一下也无妨了。”
禁不住两人的劝说,蓝袍男子无奈,站起身,缓步朝着光头汉子走去。其他三人也跟在他的后面。
其实蓝袍男子并未有打算动武,他只想好言提醒,以免造成双方的不快。
酒馆里的风起云涌全都落在任存浩的眼中,任存浩心道:“四人看打扮应该都是贵族。不过光头汉子也过于无礼,就不知四人意欲如何解决此事?”
蓝袍男子来到光头汉子身旁,微笑拱手道:“在下王道祖,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们的举动早就吸引了酒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当蓝袍男子自爆家门之时,一些人不禁大为惊讶。
“莫非是琅琊王氏的王道祖吗?那么他们四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刃’?”
“我早就觉得这四人气度不凡,不似普通百姓。”
任存浩听过“四刃”之名,与乐氏兄妹相处之时,乐无林曾给他讲述过部分江左的高手,其中就有“王门四刃”。
琅琊王氏高手如云,“四刃”更是杰出者,他们被誉为“琅琊王氏的顶级护卫团”。
据乐无林所言,“四刃”分别是王道祖、王道宗、王灵芳和王灵韵,皆是霸地武者。
这时,光头汉子歪着脑袋,嘴角一咧,作出挑衅的姿态:“老子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也不用特意过来跟老子炫耀。”
一听此言,脾气暴躁的王道宗便怒了,吼道:“区区贱民,休要如此猖狂?”
王道祖立即拉住王道宗,以免后者愤怒之下口不择言。
然而为时已晚,光头汉子脸上的冷笑褪去。他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杀气,任由杀气瞬时充斥整间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