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垂挂天边,一如华族帝国的黄昏,终将坠入无尽的黑暗。但日月更迭,殊不知,夜幕之时,亦是日升之始。
夕阳斜照,孤独的军旗在风中猎猎起舞,懒散的鲜卑族士兵们在城墙上打起瞌睡。几名华族流人挨坐在城墙下,他们有老有小,但同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百余年前,这里曾是齐鲁大地上一座繁华的城池,如今却破落至斯。自从胡人占据这座城池开始,华族人的地位一落千丈,普通百姓,形同牲畜。
城门旁的一座小店内,只有稀疏的几名客人,很是冷清。
“天下纷扰,中原蒙尘。自永嘉以来,国无宁日,家族不存。晋朝皇帝,逃亡江左,半壁江山,让与胡人。正值多事之秋,亦是英雄崛起之时。”老道士坐在小店角落边,他的嘴上滔滔不绝,也不顾有没有人听他唠叨。
这时一名白衣青年缓步走入店内,此人丰神俊朗,素雅如画,剑眉下一双锐目,白衣旁一柄寒剑,颇有几分世家子弟的贵族风范,却又不失英武豪迈之气。
白衣青年随意找了张空桌,正要坐下,没曾想却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撞他的人脑袋低垂,朝白衣青年道了声歉后,急匆匆地就往店外走去。白衣青年并未在意,店小二连忙赶来伺候,不久,一壶酒和几个小菜就被端了上来。
白衣青年名唤任存浩,此名乃是祖父病逝前留下的,名字背后,大有来历,似与任家一件遗失的祖传宝物有关。
任存浩自斟自饮,怡然自乐,倒似不受周遭喧闹的影响,
那名口若悬河的老道士就坐在离任存浩不远的地方,只听那老道士继续讲道:“匈奴有一单于名唤刘渊,此人虽是胡人,然喜好经史与诸子之学,华人的学问无不通达,堪称奇人。他不仅学富五车,而且武艺高超??????”
老道士刚说到这里,立即有人拍手起哄。起哄者是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匈奴人,他独自坐在一张大桌子旁,酒水洒的到处都是。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应喝了不少烈酒。
这名匈奴人借着酒劲,放肆地大笑道:“我们匈奴人各个都是好汉,哪像华族人懦弱无能,连皇帝都跑到建康去了。”
小店的客人多以华族人为主,他们看着这粗鲁的匈奴人喧闹不停,心中很是愤怒。但那些匈奴人长得颇为壮实,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
同为华族人,任存浩亦看不惯这名匈奴人的做派,本想出手教训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准备结账离去,谁知却发现自己的钱袋竟然不翼而飞。
“你要找的,可是此物?”一个灰色的钱袋子被随意丢在了木桌上。任存浩瞥了一眼钱袋,旋即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背着两柄阔刀的壮汉,此人脸上有一条斜贯面部的刀疤,看起来煞是狰狞可怖。壮汉继续说道:“这次丢的是钱袋,下次丢的就是脑袋了。”
任存浩连忙起身谢道:“多亏兄台出手夺回,在下感激不尽。”
“慢着!我可没说要给回你。”壮汉冷冷地道:“既然钱袋是被我找到,它就属于我的。如果你想拿回,就要替我杀三个人。”
任存浩暗暗皱眉,心道来者不善。他神色不变,说道:“你替我找回了钱袋,我理应报答你。但杀人之事,伤天害理,我绝不会答应。若兄台执意如此,钱袋我也不要了,我们就此别过。”
“我还没说要杀什么人,你就急着拒绝。莫非你是怕了?”壮汉嘲讽道。
紧接着壮汉说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替我杀三个人,我就给你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都是你急切需要的。”
他用手指了指着木桌上的钱袋,对任存浩道:“这是第一样。没了钱袋,我看你如何结账。”
然而任存浩并不肯答应,转身便要离去。壮汉见状,嘴角露出冷笑,他的右手上忽然多了一根筷子。只见筷子犹如箭矢般射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那名醉酒匈奴人的桌面上。
匈奴人还在口出狂言,却被突如其来的筷子骇了一惊。他勃然大怒,冲天吼道:“是哪个混蛋敢挑衅我?”
言罢,他顺着筷子射来的方向望去,正好与任存浩双目对视。这名匈奴人认定任存浩就是挑衅他的人,面上顿时狰狞无比,大步朝着任存浩走去。
此时壮汉早就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任存浩独自留在原地。显而易见,任存浩被人摆了一道。看匈奴人急怒的样子,他心知根本没法解释,但他与别人有约,不能随意拔剑伤人。
其实在壮汉离开前,曾在任存浩耳边留下一句话:“这匈奴狗就是你第一个要杀的家伙。”
看着匈奴人步步逼近,任存浩唯有苦笑。
“给我去死吧!”这名匈奴人还未完全酒醒,出拳之时,身形仍有些晃荡。
这名匈奴人的出拳漏洞百出,但任存浩只是一味闪躲。连续击出十几拳,这匈奴人都没打中对手,倒是附近的几张桌子,被他的拳头上的罡气击得粉碎。他怒气更甚,以为任正浩是在故意羞辱他。
匈奴人咆哮道:“你这孬种为何不反击?华族人都是孬种,天生就只会逃跑,不知反抗。”
他一通乱骂,骂得越来越难听,许多围观的华族人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指指点点,吆喝着让任存浩拔出长剑,好好教训这出言不逊的匈奴人。
任存浩叹了口气,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对手蛮横不讲理,他亦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这名匈奴人骂得更难听了:“你这孬种,肯定从小没爹娘疼,受人欺凌,只会躲来躲去。”
闻言,任存浩脸色微寒,匈奴人之言恰好击中了他的要害。不由自主地,他拔剑出鞘,挥起一剑,刺伤了匈奴人的手臂。
匈奴人大怒,一口气把任存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下可把任存浩给激怒了,任存浩面色铁青,出手再也不留情面,甩手一剑,恰好刺中了这名匈奴人的胸口。
伤口处鲜血如泉涌,这名匈奴瞪大着双眼,嘴里哼哼了几声,当场倒地毙命。
小店里鸦雀无声,桌椅被撞得乱七八糟,匈奴人的血液如溪流般向四周蔓延。
“杀人啦!”一声大喊刺破诡异的宁静,几乎所有的客人霎时跑得没影,店内变得鸦落针可闻。
任存浩被溅了一身的鲜血,他放剑归鞘,此时壮汉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旁。任存浩冷冷地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壮汉不以为意:“杀条匈奴狗而已,和杀鸡杀猪有何区别?”
“你做的很好。钱袋还给你。”壮汉随即又道:“你要杀的第二个人,实力比这条匈奴狗强多了。”
“我借你一物,此物乃是杀人利器,可要拿稳了。”壮汉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