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纳兰雁去了城墙之上;尹碧荷对我说道:
“小飞,宫殿后方,有一个望月台,为黑水城最高之地,站在那儿,眺望距离极远,我带你去看看”
“嘿嘿,尹姐姐,你带路吧”
尹碧荷带着我,往宫殿后方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座陡峭的山峰底部,那山峰如同巨剑一般插入云霄,巍巍然有吞天吐地的气势。
“小飞,这是望月峰,望月台建在峰顶”
台阶绕峰而建,如同长蛇般缠绕在望月峰上;越往上走,视野愈加开阔,尹碧荷带着我以正常的步行速度,也不知走了多少个回旋台阶,大半天之后,月牙儿露将出来,尹碧荷才停下脚步。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立一亭子,亭中石凳,石桌干净如洗。
我双手背负,一步踏出,立于石台边缘,看着黑水城夜幕之中的万家灯火,烛光闪烁;城外三十米宽的护城河平静流淌,波澜不惊;更远处静谧的山谷中鹧鸪啼鸣,交相呼应…。。
良久,尹碧荷问我:“小飞,你看到了什么?”
“包容。这望月峰,山高数千米,睥睨人间不知几何岁月;因其不嫌弃小草的低矮,不厌恶泥土的肮脏,不抗拒石头的坚硬,不抵制树木的丑陋;融合日,月,星三宝精华,汇聚水,火,风三宝能量;方能形成此巍峨大山;
尹姐姐,你家首领易宏,手底下光明磊落之人有之,卑鄙阴狠之人有之,猥琐下流之人有之;但只要心思忠诚,皆可为其所用,方能建此黑水城不世功业
纳兰大师,既能行得了慈悲之事,亦能用得了降魔手段;方能成一代高僧
大概,能站在最高处的,都能够从最低处做起吧。这就是包容”
尹碧荷微微一笑:“小飞好像长大了呢”
我呲牙一笑:“尹姐姐,你经常到这地方来么?”
尹碧荷走到我旁边,双手结于腹前,她今日淡黄色宫装裹身,外披淡黄色宫纱,眸中灵采流转,眉间顾盼生姿;凉风拂过,青丝微扬,看得我不由呆了一呆。
“尹姐姐,你真的很好看”我嘿嘿一笑
尹碧荷指着正前方,说道“那是东门,是黑水城正门所在位置,局势复杂,三教九流之人龙蛇混肴,是我驻守的地方,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后日,我就要领兵在那儿与朝廷作一决断了”
“尹姐姐,若真的打起来,正门遭遇的攻击一定最猛烈,为啥让你来守啊?”
“魍魉这个代号,自黑水城建成以来,便一直存在;我是魍魉代号下,第二十代弟子,每一代魍魉弟子,都活不长,因为驻守东门的缘故,不是死于敌人之手,就是死于东门那波诡云谲的局势”尹碧荷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我摆摆手:“尹姐姐放心,这次有我在,你肯定能安然无恙”
尹碧荷摇摇头:“千军万马踩踏之下,漫天箭雨扑面而来,人只能如蝼蚁一般了;小飞,若是这次,我不能全身而退,来年清明节,还请你为我添一把坟茔新土”
听完,我沉默了一会儿,牵住尹碧荷的手,感觉到尹碧荷身子颤栗了一下,随即自然下来,我呲牙一笑,握住尹碧荷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尹姐姐你安全着呢,嘿嘿”
尹碧荷沉下头去,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才道了一句:“嗯!”
我和尹碧荷在望月台上赏月至半夜,回去的时候,我带着尹碧荷施展坤定身法,飞速下山
…………。。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房中练功,忽听得钟鸣声大作,震彻寰宇,我跃出窗外站在屋顶上,只见城内军兵快速移动,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涌去,应该是加固城墙防卫去了。
身影晃动,直奔宫殿而去,进了宫殿,我看见纳兰雁,尹碧荷,巫青璇,凤蓝采,镇古,断水等九个人都在,另外三个我没见过,但应该就是乱神和龙渊,以及替补上来的真刚。
易宏端坐在椅子上,说道:“太祖皇帝拒绝和谈,朝廷大军现距离黑水城三十里;碧荷,东门守军现有两万,压力甚大,我派真刚前去辅助与你;
青璇,你随我赴前线主持战局;凤蓝采,城中诸多事宜交给你来打理;乱神,龙渊,镇古,断水你们各有任务,且先退下”
片刻之后,场中就剩我,纳兰雁,真刚以及巫青璇三女。
易宏开口道:“师兄,你且留下来观战一天,心中有了定见之后,再去京城,到时候带着任飞一起”
纳兰雁双手合十:“善哉”
易宏继续说道:“诸位,且随我前去东门一趟,做战前动员”
易宏带着我们几人,前往东门练兵场,只见约两万兵士整齐划一,胄甲护身,纵列成行,横列成排,训练有素。
易宏一身白色儒袍,站于点将台,两万双眼睛立刻被吸引在他身上;易宏富有感染力的声音散发出来:
“昔日,黑水总坛如出巢雏儿,势薄力弱;尔等父辈,祖辈,眠霜卧雪,站无立锥之地,住无片瓦遮雨,历时十三年,引渤海之水,建千里护城河;平百余座山峰,立数丈城墙;斩八十万来犯之敌,驱数百山寨流匪贼寇;累累枯骨,拳拳热血,令天地动容,黑水城百万居民方得安身之地;
今日,强敌来犯,欲夺我等立身百年之基业;吾愿禀头顶三尺神明,凭胸中满腔热血,执手中锋利长矛,与尔等并肩作战,来护卫身后这大好河山!
执子之矛,与子同袍!”
“执子之矛,与子同袍!”
“执子之矛,与子同袍!”
……。。
台下两万兵丁,群情激昂,纷纷呼应,无坚不摧的气势散发出来,撼人心魄。
随即,易宏去往其他城门,尹碧荷与真刚留下来布置防守事宜,我也跟着留了下来。
尹碧荷带着我走上了城墙,看着远方旌旗飘扬,我握住长枪的手紧了几分。
………。
夜幕降临之后,朝廷大军到了黑水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举起的火把照亮了方圆十里;局势剑拔弩张,我探出神识,方圆一里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东门城墙之上,三千名弓箭手搭弓上箭,蓄势待发,百余台弩机上,长约两米的标枪根根蓄足了劲道,随时可以刺穿任何防御工事;千余名兵士正在往护城河倾到火油,三十米宽的护城河随时可以燃起熊熊烈火;千余名兵士正在搬运滚石………
“小飞”尹碧荷此时身着护身盔甲,英气勃发;对我说道:“探子回报,东门带领攻城之人,是杨安”
“天枪门,杨安么,无妨,有我呢”我嘿嘿一笑
……。。
黎明到来,太阳刚刚升起,战鼓擂了起来,战斗开始了
朝廷布起防御阵营,外围周长一里的盾牌层层护卫,紧接着弓箭嗖嗖射出,箭雨,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弓箭压制的同时,朝廷军队缓缓移动,借着盾牌的防御,靠近城墙。
同一时间,城墙上众兵士立即反击,三千余名弓箭手居高临下,弓箭激射而下,划出一道弧线,飞向朝廷军队,阻止其前进。
双方弓箭互相压制,飞在空中的弓箭,密集的连阳光都射不进来,整个天空暗了下来,只能听见无尽的嗖嗖声,双方各有损失,皆是被利箭所伤,有的被穿胸而过,丧失生机;有的被刺穿膝盖,不能动弹,立即被撤下;哀嚎声响彻战场………。
半刻钟之后,数百辆冲车出现在视野中;那冲车八个车轮,高五层,长约十米,宽约八米,每一辆冲车最下层数十名士兵推动,其余四层都搭载着战斗士兵,持盾牌,弓箭;最高层接近二十米,配着巨大的投石机,数百斤巨石。
数百辆冲车在缓缓推进,普通弓箭根本无法损伤分毫;情况有些危急。
尹碧荷冒着箭雨发号施令:“弩机发射!”
霎时,百余根两米长的标枪激射出去,势要摧毁对方的冲车。
同一时间,冲车上投石机发射了,数百斤巨石,数百头同时发射,如索命恶魔般砸来;巨石狠狠的落在城墙之上,一个个巨大石坑被砸出来,守城兵士躲闪不及,一个个被砸成肉饼,有些溃不成军。
幸好,投石机攻击速度极为缓慢,一波之后;死伤的守城卫士立即被替换,弓箭立刻反击,配合弩机发射的标枪,目标锁定冲车。
两米长的标枪,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枪都将冲车刺了个对心穿;盾牌根本不能防御分毫,配合千万弓箭,冲车停在距离城墙百米处,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朝廷同样死伤惨重,城外的黄沙开始被染红,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