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前进着。
一路向南,中午太阳高照的时候,我们途经一处废弃的营房。
看得出,这些营房早已废弃多年,多是一些残垣断壁,有部分房屋墙体结构仍然保存着。
墙体上的字“XXX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依稀可辨,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醒目。
前行不远便到了我们预计的扎营地点,小河谷口。
“咦?不对呀!小河哪去了?”杨老二挠着脑袋,发现小河谷口早已经没有了河水。
我用罗盘同地图重新校对了方位,应该没错,这里就是小河谷口,从刚才废弃的营房,就可证明这里曾经是有水的。
罗布泊是个神奇的地方,你无法预知哪一天会有一条河流突然冒出,哪一天河流又会突然消失。
彭老同刘爱国他们倒没说什么,从他们淡定的神态,我猜测他们应该一早就获知小河消失了。
前方的地形突然变得狭窄起来,进入了一个小河谷,地形复杂,较窄的地方仅容一个车身通过,晃晃悠悠的通过了岈口地形,我们进入了一处峡谷。
而在前方峡谷出口处,前面的视线豁然开朗,一大片戈壁滩出现在眼前,在峡谷此处风力较小,是个很不错的宿营场所。
司机老王已经选择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停车、扎帐,有一名士兵也开始从车上搬下铁锅准备做饭。
队里的这几名战士,都很年轻,样子都很老实,但是枪支总是不离身的。
为了保证任务不出现意外,这几名战士都装备了枪支弹药。
枪械管理得严格,除了士兵,其它探险队员都不允许携带武器的。
我们要在此好好休息,明天就要正式进入沙漠了。
在队友原地休息的时候。我到河谷四周走一下,杨老二就像个跟屁虫,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烦!
我发现刘爱国已经安排两名士兵持枪在周围巡查了。他果然是一名很尽责、经验也丰富的军人。
小河谷虽名河谷,但现在已经看不到河水。
放眼过去全是干涸的河道。
河道南边是荒漠,北边是呈伞形的平缓坡体。河道两岸偶尔可以看到稀疏的枯胡杨。其起河道大部分还十分清晰,河床为沙砾,两岸为土台,圆滑的卵石时常可见。
河岸的土台上常有倒地的胡杨林残躯,走在河床松软的沙土上,空气似乎凝固,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见,没有一丝绿色。十分荒芜,只有死亡的氛围。
我们渐渐走到了峡谷出口处。
前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薄薄的一层碎石下面是软沙,人走上去,会压出一道很深的脚印。
这里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寸草不生,全是戈壁石。
有垄,还有大沟,沟底非常开阔,一个几米高的台地,往往非常辽阔的伸展下去,像是古河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孤独和恐惧也随之而来。
世间有两种美丽,一种是繁花似锦,一种是极致荒凉。罗布泊就属于第二种。
对于这次探险,我一直是比较担忧的。
“李建设,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杨老二居然伸手就要碰我的脸。
真恶心呀!我连忙躲开,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这家伙到底有何目的?不会看上我了吧?呸呸呸,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同一包沙漠牌香烟(我们自已取名的),吸着三根,对着前进的方向虔诚拜了三下,然后插进黄沙中。
我从多年的沙漠探险经历中体会到,人在茫茫沙海之中,是非常渺小的,只有顺从沙漠的规律才能安全地走出沙漠。
对我而言,沙漠是枯燥的,沙漠是神秘的,沙漠是让人敬畏。
杨老二也学我,双手合掌,对着前进的方向虔诚拜了三下。
完事后,我带着杨老二走回到了河床里。
杨老二虽然很不解,但仍跟着我。
河床两边是连绵的沙丘,上面有很多洪水冲过的痕迹,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洪水。
我告诉杨老二,此地貌为洪积扇,表明这片地方有很多间歇河,夏季偶尔因暴雨形成时间极短暂的地面径流。当洪水奔涌出山口时,便将携带的大量物质堆积于两岸边,就成了这种锥形的冲、洪积扇。
“这么说,每年夏季此地都有暴雨期。”杨老二挠了挠头问。
“是的,估计之前就有过。”我蹲下来仔细察看,随手抓起一把沙土揉搓着,没有一丁点儿湿意,像是干干的炒面。
杨老二也学着我的样子,抓起了一把沙土。
“多可惜,水就这样被大漠的太阳蒸发掉了。”杨老二忽然感叹起来。现在杨老二似乎对我很信任了,貌似无论我说什么他都相信。
“太阳蒸发的只是一部分,还有相当多的水渗漏到地下。”我指给杨老二看,“你瞧,地面坡降很大,沙土上覆盖这种黑色砾石,土层中也有大量砾石混在沙土里,所以这里的土地有极好的渗透性,当地面径流走过时,水迅速渗入地下。”
“咦?这么说,这片地带有丰富的地下水?”杨老二惊喜万分。
“是的,这里应该可以打出淡水。”我以专家应有的沉稳说道。
“可是,可是,如果下方有水,为何河岸边的胡杨是死的?”杨老二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一时语拙。河岸的枯胡杨的确证明了这里缺水,水都去哪里了?
不过这些枯胡杨并不证明它们就是死了,只要河道又恢复水源,大片枯死的胡杨林又可以抽出丛丛新枝的。
“要不要挖井找找?”杨老二建议道,他的表情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刚进沙漠的人都有这种情怀,现在挖井是兴趣,等真正到了缺水需挖井救命时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不过,此时我也有挖井的意思,我需要验正一下到底水去哪里了。不过还等不到我们挖井,天忽然变是灰暗起来,风也开始急了。
这个季节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要起风沙了。
“快回队里!风沙要来了。”我带着杨老二跑回了队里。
小河谷口是不不错的避风沙场所。
此地其实就是一处山坳的拐弯处,东边和北边的山壁恰好挡住风向,头顶上还有一块凸起的大岩石,多少可以遮住些黄沙;南面虽说是片两山间的开阔地,但向前百十来米就是个碎石棕漠土坡,加上风是从北面斜谷吹过来的,并无太大影响,总的说来,是个不错的避风沙位置。
趁风沙还不大,大伙迅速加固好帐篷,先将彭老、陈栋梁、Melinda安顿进去。特别是彭老,他看起来实在是很虚弱了,倒头便躺下了。
我同杨老二、刘爱国站在账篷入口处,望着外面。
司机老王同兵士把六头骆驼固定在了卡车的背风处,然后他们都躲进了大卡车里。
阴云低沉,山风呼啸,沙爆正处于酝酿阶段,天空一片昏暗。
累了半天,一旦歇下来,整个人都特别放松。
我拿出了香烟,递了一根给刘爱国,他爽快的接过去了,这反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杨老二对我的香烟不感兴趣。
我同刘爱国一边抽烟,一边聊着这鬼天气,反倒聊出了点话题,原来他也不像想像中那么严肃固板。
就在这时,远处不知什么地方,突然间响起一阵“呜呜……”像是少女的哭声。
声音很有些恐怖,在山谷间来回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