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如幕。两个一高一矮的黑影弯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风府后院的墙角。
“小姐.......真的要走吗?”矮小的那个脚刚搭上墙,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见她可怜兮兮闪着泪光的小脸。
被称作小姐的人柳眉一竖,小声说道:“难不成被爹爹抓回去抄家规吗?”手臂一用力,将她推上去。
小丫鬟废了好大劲才爬上墙,伸手将她拉上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两人刚落地,便趁着银辉牵着马急急忙忙地跑路了。
两人的动作被暗处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月色朦胧地勾勒出他的身影,青色的长袍被风掀起一块衣袂;定睛一看,那人便是这府中的主人,风大将军。
他叹口气,眼底满是无奈:“女大不中留啊.......”大手一挥,隐蔽在角落里的两个黑衣人上前一步,弯腰行礼:“主子,有何吩咐?”
风将军敛去眼中的温情,微微颔首,冷声道:“若是保护不好小姐,便不用来见我了。”
“是,主子。”
“等等。”正当他们准备转身离开时,风将军却叫住了他们,抬手扔给他们一个锦袋,黑人掂了掂重量,有不少银两,“这些事小姐路上的盘缠,不够再问我要。”
“明白。”说完两人又潜入了黑暗,消失在月夜之中。
“小姐,跑慢点......粹儿跟不上.....”粹儿气喘吁吁地叫着前面撒丫子跑的风如画,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屋顶的风府,喊道:“小姐,我们已经跑了很远了,歇会吧!”
风如画转头看了一眼粹儿,又低头想了会,同意了。
得到风如画同意的粹儿毫无形象地坐在石头上,用手扇着风,抬头望天独自悲伤。
她本来好好做着家务,却没想到被小姐拉了出来,说是有什么好玩的,她居然还傻傻地相信了!
下次再也不信小姐的鬼话了!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粹儿抹了一把汗,手上扇风的动作倒是不停。
“不知道。”风如画十分傻白甜的笑了。
她逃出来只是为了免受惩罚而已,还真的没考虑要去哪.......
粹儿见她一副傻呼呼的样子,眼神逐渐变得幽怨。
不是吧!她本来可以同巧儿姐姐偷跑出去逛花灯节,这下好了,什么都没看到!
风如画似察觉到了她的怨气,干笑几声,“天涯海角都是家,怕什么,我们有的是银子!”
粹儿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就被风如画威胁的眼神噎了回去。
得得得,反正有银子......
银子......
银子??
粹儿摸摸衣袖,翻了翻包袱,眼睛睁得浑圆:“小姐,你有银子吗?”
“嗯,有啊!”风如画本来笑吟吟的脸像是想到什么,瞬间垮了下来。
糟......走得太急,忘拿钱了......
风如画只能当什么不知道,继续装傻充愣:“银子啊......嗯......应该带了吧......”
“我的老天啊!”把自家笨小姐收走吧!
两个躲在暗处的暗卫无奈扶额。
其中一个从兜里掏出一个风将军交于他的锦袋,手不断发颤,朝风如画掷去。
“诶哟!”风如画痛呼出声,向身后摸了摸,借着月色看清那物体的样子。
“怎么了,小姐?”粹儿连忙跑过去查看,“这是......一个钱袋?”
风如画掂掂分量:“走运了,不少银两!”
粹儿这才松口气,摸摸已经饿扁的肚子,被小姐急急忙忙地拉出门,连饭都没吃。
“咕咕咕——”也不知道是粹儿的肚子还是风如画的肚子响了,俩人对视了一眼,一阵尴尬,风如画红着脸:“走走走,吃饭!”
风如画从小野到大的性子,爹是开国将军,娘却是一个马贼。
当年皇上下令让风将军捣毁马贼窝,风将军不仅把马贼窝捣毁了,还把马贼头子带回了家,美曰其名要用一辈子看守这个罪大恶极的马贼。
当年两人成婚时受到很多人的阻扰,风将军直接用武力镇压,称非风如画的娘不娶。
有一天风如画的娘的找到母亲赠与她的玉佩,她的身份才得到证实,所有的谜团就此解开——风如画的娘乃是宰相府失踪的小姐!
在将军府和丞相府的撮合下,两人才终成眷属,被百姓们传为一段佳话。
别看风将军是一介武夫,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得上是京城第一才子,所以风如画在外温婉优雅,私底下却是另一幅一样子。
风如画带着粹儿绕过一个又一个的胡同,来到一家小客栈。
小二谄媚地招呼她们进去,朝角落里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眼睛细长闪着精光,如毛毛虫一样的眉毛扭在了一起,消瘦的脸苍白一片,像极了一只垂涎被关在笼里的鸡的黄鼠狼。
风如画很疑惑地朝着小二的目光看去,摇摇头,那人眼底的贪婪,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她拿了些碎银放在台子上,掌柜萝卜一样的手指拨动着算盘,眼睛小得像是眯着,嘴里念念有词。
他抬眼看了一眼两个姑娘,拿了块木牌,尖声叫道:“三楼客房!胜子,去给两个客官准备吃食!”
木牌“啪嗒”一声敲在桌上,角落里的人像是接受到信号一样,径直朝她们走来。
他快速掠过他们,瘪嘴勾起了一个笑容。
掌柜伸手:“押金。”
风如画摸摸腰间,荷包不见了!
她和粹儿对视一眼,赶忙追出去。
“站住!”风如画飞身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手指一用力,指尖狠狠地嵌了进去,将那人死死定在原地。
“诶哟......”那人的脸应疼痛扭曲起来,左手拍拍风如画的手背求饶,嘴里说出的话把粹儿的脸都气青了:“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伤我!”
粹儿叉腰怒道:“胡说!分明是你偷了我家小姐的荷包!”
那人一听这话,眼中翻滚着怒火,脖子耳朵像是气得通红:“我张老三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肮脏之事!”
风如画冷冷地翻翻眼皮,一腿将他踢跪下。
她好歹是练过武的,力气比常人还要大三分,硬是把张老三踢得站不起来。
张老三脸色发白,腿疼得像是折了一样,语气骤变:“臭娘们,今天我张老三就是死都要杀了你!”
鸡爪一样的手朝风如画袭去,像是要把风如画的皮扒下来,风如画一个手刀,将张老三劈晕。
粹儿从他腰上取下荷包,风如画则像拖死人一样将他扔到店小二身旁,不语,表情带着肃杀之意。
店小二吓得直哆嗦,不敢直视风如画的眼睛,匆匆逃了出去。
掌柜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忙自己的事,好似这里的一切事情与他无关。
风如画冷笑一声,转头上楼,显然是不想在此逗留。粹儿急匆匆地跟上。
两人推门而入,粹儿看着柔软的床榻,终是敌不过困意,还未更衣就扑到床上双手死死抱着棉被。
风如画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将匕首放在枕下,替粹儿盖好被子,看着她嘴角流出的不明液体,翻了个白眼。
希望今夜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