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六百三十六年,秋。
正值秋季,在水月国的一个边境城市里,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正在被几个成年男人追赶着,成年男人大多数都是穿着粗布制成的衣服,而在他们身后站着两个身着白袍的人,两人的帽子上还有这个国家边境执行官的标志。
男孩被追的满街乱窜,就算已经渐入寒冷而又衣着单薄,但汗珠还是从他的头上落了下来,而滑到脸上的汗珠都会带着一些泥印掉在地上,但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些细小的事情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抓住后下场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今天如果万幸躲过成年人那么明天该如何在这条街上行走,但残酷命运却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就在他急于奔命的时候,一个成年人抓住了他那细小而又充满泥泞的手臂。
“让你跑!看今天不收拾你!”那个成年人抓住男孩后举在半空中,并将男孩手中紧紧攥着的钱拿到手中,而那些其余的成年人都立即将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慢慢悠悠的往男孩这面走来。
这个男人衣着华丽,是这边境城市里的商人,其他几个成年人看到商人走出来后胆怯而又恭敬地给他让了一条路,本来就紧张的国家关系让边境地区食物和工作问题成为了最主要的问题,然而这个商人就是给这个城市里带来这些的人。
无论这个商人有多么的恶劣和不讲道理也没有人会反驳,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
这座城市的一大半男人都在他的手下干活,如果谁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那可不是单单开除工作的问题,到那时城镇里的所有人将不再敢跟他,跟他的家人来往,那将会让他的家人陷入没有食物也没有金钱的境地,所以今天就算商人想要砍下男孩的头也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一句,这也是为什么周围的人不敢停留立即离开附近的理由。
矮胖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男孩面前,本来就不运动不劳作的他只是跑一小段距离就已经受不了了,开始原地调整起呼吸。
男孩此时的心中没有想太多事情,只是俯视着这个商人,俯视着商人脸上刚刚被他打的那一拳红印。
过了一会后商人终于不再大喘气了,随即变成一副高傲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子。
“臭小子,竟然敢打我,还跟我讲什么是道理?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天理,给我打!”商人高傲的说出话后指了指身后的几个成年男子,而成年男子中一部分人仿佛炸了锅一样,争着抢着往前走去。
“就你们三个了,给我往死里打,你接着举着”商人又指了指刚才争抢中站在最前面的三个男人,让他们站在男孩面前,并让抓住男孩的人继续举在半空中,因为男孩瘦弱无比,举起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虽然那些没有争抢上三人位置的男人们有点气馁,但也全都丝毫不认输的在讨好商人。
街上没有摆摊的人叫卖,也没有任何一个闲杂人,明明是正午但却只能听到男孩骨头被打断的声音和后面那些讨好商人的声音。
商人显得有些气愤,挥了挥手让后面的人闭嘴后往前面站了两步,找了一个更能清楚看到男孩被打的地方,并对举着男孩和打男孩的人说出奖赏的钱数。
就这样三个成年男人拳脚共用打了男孩足足三分钟,每一拳和每一脚都打在那瘦弱到足以见骨的皮肤上,而每打一下都能看到被打的皮肤发青,也时不时的能听见骨头被打碎的声音。
商人让三个男人停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已经吐血,只能保持微弱意识男孩的面前,右手抡起狠狠扇了男孩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声音级响,男孩本已松动的牙齿顿时带着血液吐出了几颗,掉在地上,但商人却没有顾及那些,将刚才手上沾的血抹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身上,并捂着手做出疼痛的样子。
“接着打”
商人退后了几步,那三个男人就接着开始打起男孩来,直到男孩一动都不动的坠在半空中。
“大人,他好像死了”那个抓着男孩手臂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变沉了许多,仔细一看后才发现男孩已经被打死了,便急忙告诉了商人。
“什么?这就死了?真是的,咱们走”商人完全没有解气,但也不想浪费时间看自己手下打一具尸体的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的他让手下跟着自己离开了,但没走几步却看见迎面走来的那两个身穿白袍的男人,表情顿时恭敬了几分。
“这不是执行官大人吗,今天我就是教训了一个无恶不作的臭小子,但没想到就变成这样了,还请您二位大人大量”商人说着,但两个执行官却不买账的样子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商人从腰间包中掏出了几个国家用的钱币塞到他们手中。
这两个执行官也不是眼睛瞎,从那些男人追赶男孩的时候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两个在发现这事情的一瞬间想的并不是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而是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多少钱。
执行官拿到钱后那冰冷的脸立即就变成了笑脸,跟商人寒暄几句就离开了,商人目送两人离开后脸色像是翻书一样,变回了那高傲的表情带着手下离开,空阔的大街上只剩下男孩一个人,但奇迹的是本来已经完全死去的躯体,意识竟然再次回到体内了。
男孩没法睁开眼睛,也感觉不到身上的任何疼痛,就感受到了刚才忍住挨打不叫喊的头内充血带来的疼痛,但也在男孩感受到的瞬间消失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从小就出生在贫寒的家庭里他没有任何怨言,还感谢父母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但命运似乎没有看他一眼将他放在了一边。
他的父亲从前也是一个在商人手下收入微薄的工人,但就在男孩十四岁时突然大病变得不能自己下地走动,无奈的只能母亲外出做零工挣钱来维持这个家庭,而就在今年男孩十五岁决定外出工作时,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男孩一个月前就在商人手下干活,辛苦劳累的他每天都没有比其他人少工作一丝一毫,但就在一个月后的发薪日时,男孩手中的钱却没有其他人的二十分之一,本来就家庭贫寒的他非常需要这笔钱来补贴家用,但现实却没有给他满意的答复。
这可能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气愤,气愤为什么做同样工作的自己拿到的钱会这么少,他站在了商人的面前,经过一些谈话之后无比气愤的用尽自己最大力气一拳打在商人脸上,就这样,连续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幕。
男孩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又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商人会如此对待他,但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想这些问题的时间了,一幕幕走马灯出现在自己的意识里,从出生开始就完全没有遇到一件顺心事的他狠狠嘲笑了一下自己,并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生命无常,命运也在任何人都不敢笃定的瞬间开始运作了,男孩脑海中的走马灯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暗淡,当他觉得自己要死去的时候,他的时间,开始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