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他痛苦人生中一抹小小的亮点,一个有趣的遗憾。
这是人生给他的一个分散痛苦的片段,虽然不会延续,却也很好的打断了他的灰暗低落。
却不想,这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
可是这一次的见面,却让他心存疑虑。
会这么巧吗?
在孙书窈离开后,他已经多年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近身了。
昨天醉酒后,机缘巧合下进入他怀抱的女孩子,居然就是连素衣给向阳雇的保镖?
他攥了攥拳头,心情莫名的烦躁。
突然间,上午还觉得有趣的事,便有些变了味道。他有些惊慌,有些害怕——能不能,能不能至少有一件事,一个人,是单纯而有趣的。
不要掺杂阴谋。
至少,让他缓一缓吧,让他在密不透风的痛苦和压抑中,缓一缓吧。
……
周然在病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打了好多点滴,尿意很足。
管家在房间里坐着沙发已经睡过去了。
单脚连蹦带扶墙的上好厕所后,周然觉得除了疼外,没什么不舒服的,头也不怎么晕眩,人也不恶心,便叫醒了管家,感谢后让他回去了。
管家本来还很不放心周然一个人住院,毕竟小姑娘一只脚伤了没法动,有个什么事儿也没个帮忙跑腿的人。
周然却不想麻烦别人守着她。
待病房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是之前昏睡多了,她居然一点不困。
从离开三户市跟着爷爷生活起,周然就开始学会独自承担。
很多事情,不求人不托人,自己解决自己默然面对。
所以,虽然在让人心里发凉的病房里,周然独自躺在病床上,脑海里想到父亲和母亲,却还是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之前父母已经教会她自己生活,眼下也不是什么非要依赖别人的时候。
脚腕上的疼痛一阵阵的让她头脑愈加清醒,她便努力调匀呼吸,使自己更加沉静平和。
忆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她觉得有些奇妙。
在向家直对弧形楼梯的那间房间里,被向幽南训斥的逆子,原来真的是向礼。
可是……
奇怪,之前她从路边捡到醉酒的向礼时,也是简单看过向礼的面相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加之她对面相一学本来就不算很精通,可基本点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偏差失误才对。
向礼可不像是个薄情寡性之人。
甚至,他看起来还是个很规矩看重感情的人呢。
她又想到向幽南吼出来的那些指控——三个女人为他堕胎,他家暴、薄情、出轨乱搞、甚至变态……
哎呀,她也忘记戴套这件事了。
她完全是个生手,根本没想到。当时他又是喝醉状态……
周然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又被自己的动作逗笑。
哪里会有这样巧。
可想到向幽南的指控,她突然又有点轻松不起来了。
那一条条指控那样具体,好像绝不可能是谣言,可她又觉得向礼不是那样的人。
但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今天上午与向礼的亲昵,她对他的判断,或许已经掺杂了自己的个人感情,导致有偏颇。
那昨晚的面相呢?或许是她看错了?毕竟面相识人这一门学问极深,每一个她错过的细节,都可能导致她看到的一切,有不同的推演与结果。
而她在此道中学问尚浅,错过的细节恐怕非常多,看错了也极有可能。
她又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最想学的便是面相一门,爷爷却不希望她对面相一门产生太多兴趣,甚至希望她毫无涉足才好。更担心她只识皮毛,反受其害。
看样子,爷爷果然一直都很有道理。
“即便能道破天机,却看不透人性。即便能占卜避凶,却避不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