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傥看见戴安歌将周然带进来,本来有些激动的要笑,可是转念想到昨天戴安歌千里迢迢跑去高铁站接周然,却孤零零可怜巴巴的一个人回来,他就又有点儿气。
热情压回去,便只给了周然一个理智矜持的微笑,和淡淡的、充满父亲严肃气质的三个字:“回来了。”
周然看了父亲一眼,也有些别扭,“爸爸。”
戴安歌却很热情,似乎完全忘记昨天自己去接站,周然却悄悄跑了的事情一般。
“来,先坐这里看电视。你看看你,还买这么多水果,家里就我和你爸爸两个人,哪里吃的完。”激动唠叨的像位阿姨。
周然木然的将手里的水果递给戴安歌,然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戴安歌接过水果,还哎呦直叫沉,“这么重的东西,手都拎出红印子了,下次可千万别买这么多这么重的东西了。”
说着,他拎着水果进了厨房,一边走又一边说:“你先坐,我给你倒杯热水,晚饭没吃呢吧?想吃什么?”
周然一口气被问了好几个问题,正犹豫着怎么回答,先回答哪一个。
周傥却有些不高兴,瞪着周然一副‘你怎么不理人不回答问题好没礼貌’的指责模样。
“戴叔叔,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好了。”周然忙回答,坐在客厅跟父亲相对,实在尴尬别扭,她干脆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戴安歌看见周然走过来,忙按着她肩膀又将她送回到沙发处,“快坐着,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没有的话,我就家里的菜做几样。”
“好。”周然便又被按回了沙发。
戴安歌从桌上拿过遥控器塞到周然手里,“想看什么自己换台。”然后又匆匆忙忙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切了一盘西瓜送出来,又回了厨房,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自始至终父亲周傥就没动过地方,翘着二郎腿时不时的打量周然。
用牙签串了一粒西瓜,送到嘴里咬了两口,周傥便问女儿:“昨天怎么回事?你戴叔叔去接你,怎么没见你人影?电话也没人接听。”
“啊,戴叔叔去接我了?”周然扭头摆出一个吃惊的表情,随即一边吃西瓜一边含糊的道:“我手机没电了,不知道啊,下了火车就直接去学校了呀。”
周傥盯着周然看了一会儿,见周然专心致志看电视,只冷冷哼了一声。
“你戴叔叔给你把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反正B大就在边上,回头就住家里了。”周傥有些专断的道,盯着周然时,脸上摆出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冷脸。
周然扭头朝着父亲看了一眼,转开脸半天没说话,就在周傥以为周然是默认了的时候,周然开口道:“宿舍我已经打理好了,大学住宿生活是很重要的入社会前的一种磨练,锻炼我们与人相处与人协作的能力,我还是要住校的。”
“都离开家住了8年了,还有什么没磨练好的。听我的,回来住。”周傥有些大声的命令道,想来觉得自己的话不够威慑力,又补充一句:“你不住家里,那干脆永远也别回来!”
“爸~~那8年我天天跟爷爷在一起,又不是跟同龄人一起生活,怎么能一样?住校的钱我都交好了。反正家离的这么近,我想回来也方便,您就别强制我在家住了。”周然也有点火气,当初父亲突然出柜,又突然将她送到县城老家,一离开就是8年。
她自己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独自接受父亲出柜,接受父母分开,接受自己要离开父母跟爷爷住,接受自己不能无忧无虑、要担负家族责任做一个‘避凶师’这诸多难事。
她害怕、她孤独、她难过……
现如今,8年过去了,她回到三户市,周傥突然摆出为人父亲的架子来命令她,她哪里会接受。
当初你没有选择好好做一个慈爱顾家的父亲,当下却想让她回来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她有些倔强的绷着脸,低头忍不住腹诽:她恐怕绝不是一个乖女儿。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厮混;几十分钟前,她还在水果市场跟几个小混混打的火热……
周父扭头见周然低着头一脸的坚毅,他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
接下来等晚饭做好的时间里,父女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戴安歌偷偷从厨房探头看客厅沙发里坐着的两个人,总觉得这对父女俩之间好像有一个冰冻结界,使得客厅里透着一股冰寒气息,让人很是不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