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几个人谈的兴致趋浓时,急促的锣声从后土岭传出,伴随着惊恐的喊声:
“RB人来了!”
“RB人来了!”
张俊杰听见锣声和喊声,不禁大惊。按一般情况,RB人大多是早上或者中午来,现在眼看太阳都偏西了,这时候来,肯定没有好事。他立即警觉地吩咐道:“贵宝和玲玉赶紧带上雅琴和成宝往沟里跑,没有我的声音不许出来。”转过身又对妻子道:“他妈,你赶紧把西屋收拾一下,别露出马脚。我出去看看。”
“你也要小心。”巧花嘱咐道。
这时,就听见村里像烧开了水的锅,大呼小叫,哭声骂声,乱糟糟的。张俊杰刚走出去就看见三五成群的人们尽管慌乱但行动却是有条不紊,纷纷拎着干粮水罐朝沟里跑去。“跑RB早跑的老练了,处变不惊,遇乱不慌。不一会儿,一队RB兵还有几十个皇协军直奔东远停而来。张俊杰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这RB人是有备而来。反正已经这样了,怕他怎的。心一横,便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来的RB人正是后土岭炮楼的驻军,队长叫犬养。这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内心里极为残忍的RB军人。犬养还不到三十岁,矮胖的个头,粗壮的脖子,脑勺后凸,额头前倾,一副酒糟蒜头鼻子高挺,浓黑的眉毛长而上翘,金鱼般的眼球微微凸出,射出的光波时而温柔时而凶狠,两片厚厚的嘴唇紧闭,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后土镇的老百姓都对其恨得咬牙切齿,暗地里骂他是“猪头队长”,还编了个顺口溜:“个子只有三尺三,走路脚尖对脚尖,脑袋像个山药蛋,心如蛇蝎肝肺烂。”今天,他要来后土岭进行大搜捕,以雪同八路军交战失败之耻,以泄心头之恨。
后土岭下汾河岸畔沟梁上的惨败,使犬养大为震惊。本来是极有把握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失败?犬养一时想不通。凭着战无不胜的大RB皇军的神威,还有几十个皇协军,怎么就被三十多人的八路军打得溃不成军,屁滚尿流。八路军是天兵天将?还是有如神助,稀里糊涂的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天皇的颜面何在?皇军的尊严何在?作为军事主官的脸面何在?强烈的自尊心和军人的血性,使犬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惭愧、羞愤,甚至想剖腹自杀,以谢天皇,但都被部下劝住了。
犬养不愧为一个成熟合格的军人,他认输,但不服输。他要检讨这次失利的教训,总结经验,以利再战。大RB皇军的神威永在,胜败乃兵家常事,没必要为一次小小的失利而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可是,如何向驻守荣河县城的佐藤一郎联队长报告呢?犬养感到棘手,无从下笔,真是提笔如椽呐。报告写了两天才勉强写成。除了自己承担的责任之外,还强调了一些客观因素。这次截获****要员之所以失利,主要原因有三条:第一,敌人的护送兵力远不是情报上讲的三十人,而是七十多人;第二,当地有老百姓给八路军报信,使其先发制人;第三、皇军装备落后,没有配备迫击炮。当然,还有思想上轻敌,皇协军作战不力,等等。建议:后土镇是战略要地,增加军事力量,要求兵员增加到五十人,配备迫击炮和机关枪;组织力量对后土岭进行清剿扫荡,对敢于藏匿八路军伤病员,敢于向八路军通风报信,敢于反抗的人,格杀勿论。同时为了挽回大RB皇军的面子,树立大RB皇军的威风,震慑一切明面上的潜在的反抗言行,在这次清剿时要杀鸡儆猴,杀几个人,烧几间房子,抢一批粮食,掳掠几个女人,让支那人心里一定要清楚,八路军小胜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天下还是大RB皇军的。只有老老实实的当顺民,规规矩矩的听话,就能保你们平安。
佐藤一郎跟犬养是老乡,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在一次战斗中,佐藤一郎负伤,是犬养背着他跑了十多里地才免遭一死。当然,佐藤一郎也很照顾犬养,让他到较为闭塞但战略地位重要、村民们较为朴实的后土镇当队长。接到报告,佐藤一郎思虑了好几天,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后土镇,给犬养撑腰打气,增加兵力,同时还要对他提出针对性的要求。
佐藤一郎联队长的到来,使犬养极度不安,不知道是严厉的训斥,还是免职调动,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暴风骤雨的降临。
在召开的所有驻守后土镇的皇军以及皇协军全体人员大会上,佐藤一郎表情严肃,宣读了大RB皇军荣河县驻军的决定:晋升犬养为驻军中队长,奖励300块现大洋;给后土镇增加兵力二十名,装备一挺机枪和一门迫击炮;同意对后土岭的清剿计划,震慑具有抗日倾向的一切人。同时,为加强情报搜集,防患于未然,决定成立特务队,建立各村情报网。
散会后,佐藤一郎和犬养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对犬养的一些一味依靠武力的做法提出忠告。没有武力当然不行,但更多的是怀柔政策。他说,我们RB的军力在这片占领的广袤大地上明显不足,处于捉襟见肘的态势,不能老是指望增兵,而要在培养本地人身上下功夫。我们人地生疏,而且不能总是处于第一线,这样的消耗我们吃不消。本地人就不同了,他们土生土长,人地皆熟,有着不可比拟的天然优势,只要舍得在他们身上花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自然就有人乐意吃粮当差,为我们服务,为我们卖命。总之一句话,要善于利用中国人统治中国人。给他们权,给他们利,让他们为我们卖命。成立特务队就是其中的措施之一。但是,也不能过分依赖他们,信任他们,既要防止尾大不掉,强臣弱君;又要使皇协军和特务队互相牵制,互相争功,完全为我所用。
大大出乎犬养意外,这次失利不仅没有受到处分,而且还升了官,受到了奖励,扩充了队伍,真是喜从天降。犬养也是个乖巧人,当下就昂首挺胸,感谢佐藤一郎的关照和栽培;然后又连鞠三个躬,矢志不忘佐藤一郎的恩德,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佐藤一郎走后,犬养马上研究决定:清剿远停村;成立特务队,张全福任队长。这也是李学友推荐的,顺便还提供了一个传闻,东远停村的村长张俊杰有藏匿八路军伤病员的嫌疑,只是听说,请太君核查。
张全福喜从天降,乐颠颠的像个叭儿狗,献媚道:要一改往常皇军到村里的习惯,等太阳偏西时再去,来个突然袭击。犬养一听,连声称妙。
“太君,太君。”张俊杰大声招呼着,若无其事的走上前去,他要拦住点RB人,为乡亲们转移赢得时间,为老婆收拾屋子拖延时辰。“我是村长。走,先到我家去喝口水,让皇军和弟兄们歇息歇息。”
“嗯,你的良心大大坏了坏了的!”犬养用凶狠的目光盯住张俊杰,拖长鼻音,吼了起来。
“这是从哪儿说起么。太君,我可是对皇军忠心耿耿啊。”张俊杰见犬养发作起来,正中下怀,忙不迭的赔着笑脸,表白道。“在村长的任上,我是最长的;完成任务,我是最好的;给皇军汇报情况,我又是最勤的。我在用心侍奉皇军啊。”
“你不要油嘴滑舌的,忠不忠,一会儿就见分晓。”张全福在旁帮着腔,显得不可一世。
“快快的,占领后土岭制高点,挨家挨户搜。”犬养果断的下达命令,除皇军守在犬养身边之外,伪军们四散着跑向各家搜查。
“走,到村长家喝喝茶。”犬养一挥手,张全福便迅捷的跑到前头带路,直奔张俊杰家。
这老婆子,不知道把屋里收拾利索了没,可不能留下半点起疑的物件啊。张俊杰在心里一直默祷着,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张全福熟门熟路,加之刚当上队长,是RB人的红人,春风得意马蹄疾,很快就到了张俊杰的家门口。可是,大门紧闭。张全福上前敲着喊着,家里就是没人应。一个RB兵火起,上前举起枪托就要砸门,张俊杰从后面赶上前来,央求道:“不能啊太君,这门值钱着呢。我来叫门。”连喊两声,只听里边答应着开门。
“太君,屋里人没见过世面,胆小。您担待,您担待。”张俊杰赔着不是,领着一群人进了院子。
犬养瞪着一双金鱼眼,疑惑的看看这儿,又瞅瞅那儿,劈手揪住愣怔的张俊杰,威逼道:“快说,把八路军伤病员藏哪儿了?”
“哎哎,太君,你先放手,我给你慢慢说。”张俊杰个子高,犬养个子低,被犬养揪住,张俊杰就只能弯下腰来,结结巴巴的央求。
在一旁倒水的张巧花见丈夫要说,忙打岔道:“哎呀太君,什么八路九路的,我们庄稼户人哪儿听说过。要不,你让人到家里搜搜,看看有没有人。”
“不要耍花腔。滚远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张全福蛮横的训斥道,骂骂咧咧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你骂啥呢么?该下你的了?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不要红口白牙寒碜人。”张巧花马上把矛头对准张全福,只要闹腾起来,一个女人家,哭天抹泪的,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么?
张全福兴头正盛,见张巧花当着RB人的面顶撞他,心中顿时大怒,正待发作,犬养呵住了他,阴阴的笑着,猛地一挥手,吼道:“给我搜!”
顷刻间,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不一会儿,搜查的伪军相继来到犬养面前报告,说没有任何发现。有的嘴里还骂骂叨叨的:“这么个懒婆娘,真******脏。”
张俊杰略略放下心来,张巧花却在心里发笑。
这时,皇协军队长吴长顺喘着气跑来报告:“犬养太君,全村只有二十几个人,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抓住了一个自称学堂先生的中年人和一个可疑的年轻妇女。都在打麦场上等您训话呢。”
犬养一听,有点恼怒。平常吧,皇军一来,村里的青壮年也是跑得无影无踪,他一点不感到恼怒,还认为这是害怕皇军的表现。今天,他来清剿,如果也跑得没了人,他何以树立皇军的赫赫威仪,何以震慑具有反抗的心理和扼杀反抗的萌芽。看来,要彻底征服中国人,必须强化刺刀和枪炮,在心理上造成恐惧,不敢跑,不敢抗,只能服服帖帖的听从召唤。可现在,抓不住人,清剿个屁。如同一个功夫高强的武士,用尽全力打过去,对方一脸的轻蔑和不屑,不接招,不理你,拳头落空或者打到棉花上。又如同一个演员,憋足了劲上台演出,结果发现场下没有观众。想想看,那是怎样的一个难堪和羞辱啊。恼羞成怒的犬养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怪笑,对着张俊杰夫妇吼道:“绑起来!统统死啦死啦的!”
村边的打麦场上,二十几个村民站在中间,周边是持枪的RB人和皇协军,场边的土墩子上架着一挺机枪,如临大敌。这时的太阳快要落山了,白里透着火红,像一个柔和的大火球,慢慢的沿山峰线滚着,小心的寻找着落下去的台阶或路径。西边的天空布满了各色云彩,太阳的余晖从云彩的缝隙间射出,使满天的晚霞更加五彩缤飞。
犬养来到打麦场,对那些老弱病残的村民不屑一顾,径直来到被抓的一个年轻妇女面前端详起来。张俊杰觑着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三狗媳妇么?怎么没跑掉?三狗呢?只见三狗媳妇杏花怀里抱着一岁大的孩子,脸上挂着泪痕,很淡定的站在人群的边上。
“你说,村里人都跑到哪儿去了?村里有没有八路军伤病员?”犬养眯着眼看了一会,突然恶狠狠地发问。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杏花拢了拢头发,平静的说。她摇摇孩子,孩子已烧得厉害,早已没了声息,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杏花把**塞进孩子的嘴里,泪如雨下。
“杏花,我在皇军面前现在吃得开,有什么事情我来周旋,行吗?”张全福一眼看见杏花,忙走上前去,想显摆一下自己,讨好的说道。张全福曾经看上过杏花,托人提媒,屡吃闭门羹。强行非礼,又被杏花打了一个耳光。她哪里能看上张全福那副嘴脸,见他张狂,低声骂了句:“爬过!恶心。”
张全福自讨没趣,正想发作,偷眼看一下犬养,见得不到支持,便嘟囔了句什么,悻悻的走开了。
此时的张俊杰哪里知道三狗媳妇杏花是怎么被RB人捉住的,见她要供出乡亲们的藏身地方,那里面有两个八路军啊,急得浑身直打哆嗉,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杏花啊,你可不能当汉奸啊,千万不能昧良心啊,千万不能领RB人去找乡亲们啊。
“张全福,带人跟着,做好战斗准备。”犬养恶狠狠的命令道。
“杏花。”
“杏花!”
麦场上的人群骚动着,喊着杏花,有的哭出了声。
就在人们担心的时候,杏花却领着几个RB人和一大群皇协军向村南的疙瘩沟走去,人们惊呼一声,已明白杏花是要把RB人领进歧路,因为他们都知道,“跑RB的村里人大多躲在村东面的桃花沟。
张俊杰看杏花领着RB人进了疙瘩沟,知道杏花必死无疑。她这是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保全村里人啊,张俊杰心里痛楚的直打跌,说了声“这娃……”就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你说,什么的干活?”犬养又走到游子吟面前,审问道。
“学堂的先生,游子吟。”游子吟平静地答道。每次RB人来村里,他都不跑。没必要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再说也跑不动,那一枪给他造成的残疾已使游子吟成了个残废人。
“先生的什么干活?”犬养不解的又问。皇协军队长吴长顺乖巧的近前解释道:“就是教书的老师。”
“你可知道有八路军伤病员藏在哪里?”
“太君,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我没有听说过。”游子吟场面见的多了,不亢不卑,对答如流。
“把他也绑了。”犬养咆哮说。
此时的杏花抱着发高烧的孩子,心如死灰。看着孩子重病不治,命悬一线,她心如刀绞;落在RB人手里,也难逃RB人的蹂躏糟蹋。没有孩子,当母亲的就像塌了天。让RB人糟蹋,苟活于世还有啥意思。而让她去害人,在良心上做不到,尽管有人把她从窑洞里撵出来。杏花知道,专打RB人的两个八路军伤病员就藏在窑洞里,说啥也不能让RB人把他们逮去。她恨这些RB人,恨这些皇协军汉奸,自己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不能让这些畜生祸害乡亲们,祸害八路军伤病员。心意已决,杏花更加抱紧了孩子,大踏步的朝疙瘩沟走着。风儿吹散了她的头发,脸色坚毅冷峻,杏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得拉上个垫背的,让RB人看看,即便是弱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到了疙瘩沟边,杏花站住了,RB兵和皇协军还以为到了藏人的地方,四散开来,端着枪搜索。张全福左右看了看,沟边的悬崖有十几丈深,连下沟的路都没有,疑惑的对着杏花问道:“人呢?”杏花也不说话,摸摸孩子,已是声息皆无,一行热泪顿时喷涌而出。见身边的RB兵和皇协军伸着脖子,探头探脑的朝悬崖边下张望,她心一横,牙一咬,凄惨的一笑,对着张全福说道:“人就在沟崖下。”张全福和两个RB兵将信将疑地走上前去想一看究竟,这时,只见杏花怒目圆睁,把病死的孩子朝沟崖下一扔,转身抱住一个RB兵就往悬崖边上拖,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所有的RB兵和皇协军都被这突然地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二尺之外就是悬崖,都张慌的手足无措。张全福大惊失色,想开枪又怕伤了皇军,亏得他手疾眼快,情急之间一把死死拽住RB兵的衣服。被拖的RB兵也被这瞬间的举动吓呆了,本能的挣脱着,屁股向后死命的下蹲。杏花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力气还是小了点,一下没把RB兵抓牢。就在这一扭挣间,旁边的RB兵和皇协军惊醒过来,上前抓的抓,拖的拖,拉的拉,便离开了危险的边缘。杏花放开手,就要一头扎下悬崖,被张全福一把扯住,往后一使劲,杏花就摔倒在地,几个皇协军一拥而上,把杏花死死按住。那个被拖的RB兵惊魂未定,上来就是两个耳光,打得杏花脸面紫涨,嘴角血流如注。
“带走!”张全福气急败坏的吼道。对于杏花,他无权处置,只能带到犬养太君面前,由犬养发落。
当张全福把情况简单的汇报之后,犬养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举动吓得一愣。“啊?”犬养一下被镇住了,歇斯底里的叫道:“给我押上来!”
杏花的双手被反剪绑着,面色平静的如同刚睡醒了的孩子,把头扭向一边,连看也不看犬养一眼。
犬养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中国女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气得来回踱步。突然,他淫笑几声,命令道:“扒光她的衣服,彻底征服她!”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RB兵怪笑着扑上来,三把两下就撕扯下了杏花的衣服。杏花见RB人意图不轨,拼死抗争,又踢又踹,无奈双手被绑,况且又在一群野兽面前。
当着村里人的面,一个RB兵扑了上去,杏花惨叫一声;
少顷,有一个RB人压在了杏花的身上;
又一个……
麦场上的空气凝固了。人群中有的捂着脸在哭泣,有的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有的扭过头别转脸不忍直视这丑恶的场景,就连一些皇协军和特务也慢慢走远一点,不忍自己的眼睛受到玷污。
这是人类的耻辱。自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为人所不齿的兽行。春风哀哀的呜咽,为人间的丑行悲愤不已;太阳悄悄地躲到山后,羞于看见这少有的残暴。世间一切生物和植物都赶紧披上黑纱,躲得远远地,为自诩为优等民族的暴行惊愕和悲哀。
游子吟绝然没有想到RB人这样的寡廉鲜耻,残暴至极。从甲午战争到八国联军,从九一八事变到全面侵华,RB人似乎还处在人类的蒙昧期,公然违反人类道德良知和底线,在中国大肆进行烧、杀、抢、掠、奸,犯下了一桩桩滔天罪行。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弱女子,真是无耻至极。游子吟痛苦的闭上眼睛,耳朵嗡嗡作响,紧咬嘴唇,任由悲哀的泪水顺颊而淌。
张俊杰气得浑身乱颤,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诅骂这种禽兽行为,瞪着失神的眼睛,嘴里喃喃道:“坏扎啦!坏透啦!……”
作为一个女人,张巧花更是羞愤难当,压抑着声音呜呜的哭着,听着就能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RB人则开心地大笑。
更为残暴的行径开始了。看到杏花被蹂躏的气息奄奄,一个RB兵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朝杏花的身体猛然刺去。处于昏迷状态的杏花将身体扭动了几下,发出几声微弱的声音,就再也不动了。
人群被这先奸后杀的暴行惊得瞠目结舌,随即一个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犬养恼怒的抽出指挥刀,几个箭步跃过去,从人群里拉出大哭的孩子,手起刀落,孩子身首异处。
犬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还在搜寻目标,目光落在了被绑着的张俊杰夫妇和游子吟身上。
尽管张全福愿意当这个汉奸,背上千古骂名,但也被RB人的残暴惊得浑身战栗,不敢看下去;纵然吴长顺以心狠手辣著称,也感到两腿发软,心扑扑直跳。两人都明白,这些罪行自己都有份,太过分了要遭报应的。于是,两人便不约而同的以目会意,走到气咻咻的犬养面前,谀笑着进言:
“太君,您不要生气,这些贱民就欠收拾。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八路军伤病员的事容我慢慢查访。您说呢?天也黑了,改天再来教训这些不知道报恩的家伙。”
犬养也知道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必须给张俊杰夫妇和教书的先生一点苦头,不然的话,他们还以为皇军好糊弄呢。
眼看着RB人要动刑,游子吟急了,深怕自己扛不住命归黄泉,索性豁出去,慢慢走到犬养跟前,诚恳的说道:“太君,我就是个教书的,能干什么呀。皇军要维持治安,实行皇民化教育,我倒可以做点事情。我可以教孩子们学点日语,光大大RB皇军的威仪。”
犬养一听,有道理。皇军就需要这样的良民,遂示意松绑。
游子吟又接着说:“也不要为难他两口子了,俊杰是村长,是为皇军办事的,你打了他,杀了他,以后谁还敢、谁还愿意替皇军办事呢?”
“哦,你是一个大大的良民。”犬养两眼放出光来,想到佐藤一郎的忠告“武力和怀柔要相互运用”的话,随机换了一副笑脸,“那就到此为止吧。”想想还不能便宜了张俊杰夫妇,便说道:“你要配合张队长尽快查清八路军伤病员的事。五天之内把三千斤粮食和三百斤猪肉送到炮楼。”如此情形之下,张俊杰只得点头一一允诺。
“这RB人真是猪狗不如,像个神经病,高兴时像个人,不高兴时就成了畜生。刚才还暴跳如雷,忽而就通情达理,这是个什么东西么?”RB人一走,人们纷纷诅咒谩骂这可恶的RB人,哭哭啼啼,七手八脚把杏花的尸体抬回了家。
张三狗的母亲躲在猪圈里,还不知道儿媳妇遇难的事情,突然看见村里人抬着杏花的尸体回来,一下扑到儿媳妇的尸体上,嚎啕大哭。来的人无不伤心落泪,特别是经历过现场的人更是悲愤难忍。
人们都陆续回来了,张俊杰才闹清了杏花为什么让RB人给逮住的经过。
RB人的突然来临,的确使村民们有点措手不及,但也习惯了,并不显得慌乱。只是有人觉得,天快黑了,RB人也许给村长下个任务什么的就走,不可能呆的时间长,所以,都纷纷跑到就近的桃花沟躲避。谁知RB人一来,就向沟边布置了岗哨,见到人影,听到说话的声音,就下沟去搜查,人们躲到窑洞里,都屏声敛气,悄悄地熬着时光。张三狗正巧到外村的姑姑家帮活,不在家。听见锣声和喊声,杏花抱着生病的孩子也跑向了桃花沟。宋雅琴和马成宝以及贵宝、玲玉都在里边。洞小人多,杏花的孩子闹病正发烧,哭得哇哇的。尽管杏花把**使劲塞进孩子的嘴里,但无济于事。孩子的哭声大,在傍晚的沟里传得很广,洞里人都深怕这哭声把RB人引来,纷纷数说她。这时,六十多岁的张成康站起来指责道:“不能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杏花,你要是止不住孩子的哭声,就抱着孩子出去,不要连累大家。”还有的见贵宝和玲玉领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来,便疑心是八路军的伤病员,因为这几天人们就议论过这事,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他们也躲进来了,这RB人可能就是冲他们来的。村人不敢惹八路军,也没有勇气报告RB人,但牢骚话还是要说的。
“八路军不打RB人,躲到咱们这儿干啥?”
“这RB人就是他们招来的,连累我们老百姓庄稼户。”
已经能听见RB人叽里咕噜的喊声了,眼看着孩子的哭声止不住,好些人感到危险了,都纷纷附和张成康,要赶杏花母子出洞去。杏花见孩子的哭声止不住,知道这样下去势必会暴露全村人,她不愿意连累乡亲们,就含着眼泪,抱着孩子毅然走了出去。刚走到沟梁上,皇协军发现了她。
当时,宋雅琴和马成宝都在窑洞里,听了村民的话,心里非常难受。知道了杏花的遭遇,心中更加痛楚。作为一名八路军战士不能打鬼子,反而给老百姓带来危险,实在有愧于这个称号。马成宝更是虎着脸,皱着眉,不发一言。自己手里就有枪,就这枪法,这武功,不撂倒他十个八个鬼子才怪哩。看着RB人在横行,老百姓在遭罪,就恨得咬牙切齿。
“想不到杏花这女子这么刚烈。真是个好娃啊。要是我们村里人都有这般刚烈,他RB人就不敢这么欺负人。”张俊杰感慨万千,不禁想到了八路军,叹口气说道:“唉,有啥办法啊,忍一忍吧,他RB人不能老是这样吧。”
宋雅琴一直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里清楚,张俊杰一家以及村里人为他们承担着莫大的风险,可以说,杏花的死也是为他俩死的。假若杏花真把RB人带到洞口,还有他俩的活命么?得赶紧归队,离开这个地方。可是部队在哪儿啊,怎么走啊。不行,就是死也不能再连累乡亲们了。主意已定,便认真地说道:“舅舅,我决定了,明天我俩就走,找部队去。”
“那不行。”张俊杰坚决反对,“你这一出去,人生地不熟,恐怕走不了多远就让人RB人抓住了。那样的话我无法向赵营长交代。”缓了缓,又道。“先别着急,我再出去打探打探咱们再定。”说罢,吸着鼻子连嗅几下,问妻子道:“这屋里怎么这么臭啊?”
妻子巧花笑着解释道:“能不臭么,我给红薯窖倒了一桶茅粪,在家里也洒了些。没有这些,这RB人还不看出来了?”巧花狡黠的笑笑,很是得意。
“我说么,你这家伙鬼点子还不少哩。怪不到我听一个皇协军说‘这婆娘真懒,家里臭的不能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张俊杰夸奖道。
话音刚落,就见儿子贵宝一头闯了进来,涨红着脸说道:“爸,我全生叔自杀了。”
“为啥呀?什么时候的事?”张俊杰急切的问道。
“可能是天擦黑的时候吧,看见RB人来了,以为找他算账,就拿剃头刀子剖腹自杀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别乱跑啊,一切等我回来。”张俊杰回头再三嘱咐,风风火火直奔徐全生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