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分钟后,王庆祥走出书房,一摆手示意我们随他而来。
我们走下楼,随着王庆祥穿过一条条狭小的胡同,最后出现在一条宽敞的马路边。
“这座房子的主人是我,李传菊以每月四百块钱的租金一下子租了一年,下个月就到期了。”王庆祥看着亮着灯的三楼说。
我此时才知道范慧萍带我求助王庆祥的原因所在。
“我的身份让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王庆祥说完,扭头离开了。
我和范慧萍齐齐看着射出光亮的玻璃足足三分钟后,毅然决定登上楼去。
来到门前,我突然激动起来,连敲门的手都不听使唤了。
最后,范慧萍敲响了房门。
一阵脚步声传到门里,接着是开锁声。
顶着黄色大毛巾擦着头的李传菊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想跟你谈谈。”范慧萍礼貌的说。
“他可以,你不行。”李传菊冰冷说。
“为什么?”范慧萍被激恼了。
“只因为你是一个侮辱了女性尊严的人。”李传菊更冰冷的说。
范慧萍哼的一声扭头走开了。这是对女性最大的侮辱,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少女。
我没有转身追赶范慧萍,我和她都清楚,什么最重要。
“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李传菊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走回房间。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精装修的套房。里面的布置尽显奢侈。我漫步走了一圈,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李传菊。
李传菊吹干头发后,轻轻拍击着脸颊走进卧室,最后用脚灵活的关上了门。
不知不觉,过去了四分钟。此时,时间对我而言比金钱还重要。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几步走到了门前,敲响了房门。
“别敲了,直接推门进来得了。”里面传来了李传菊的声音。
我轻轻一推,门开了,看到了已经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的李传菊。
“你睡了?”我问。
“已经到了本人休息的时间了。”她说。
“家中有客哎?”我说。
“你不是客,勉强只能算是个哺乳动物。”她说。
“这句话真伤感情。”我说。
“我只跟同类谈感情,而你不是。”她说。
我摇头叹息最后无语。
“你准备一直站在那里吗?”她说。
“我可以进去吗?”我反问。她的这个邀请有些蹊跷,我担心上当,我被她们骗怕了。
“这倒提醒了我,让一个色狼进入我的闺房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她说。
“为了证明我并不可怕,我偏要进来不可了。”我说着走了进来。
我勇敢到底,索性坐在她的床边上。李传菊并无怯意,看我就像看小丑一样。
“如果给你一次好机会,你会离开王秀凤吗?”我不想浪费时间,一语道破。
“如果再给你一对爹妈,你会不要你现在的爹妈?”她一语见血的反问我。
“这个比喻不错。”我甘拜下风。
“不是比喻,没有她就没有我。”李传菊认真的说。
“她在利用你。”我说。
“你难道不是想利用我来伤害她吗?”李传菊说。
“我是想救你,就像救她们一般。”我说。
“你确定她们现在幸福吗?”李传菊说。
“是的。”我说。
“她们不离开这里,也会很幸福。”李传菊说。
“是在另一个世界快乐。”我说。
“荒谬。”李传菊说。
“王秀凤令她们自杀。“我说。
“可她们一个都没有死。”她说。
“下一个就是你。”我说。
“荒谬!看不出来你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她讽刺道。
“请诚实的回答我,你愿意接受自杀吗?”我问。
“人生存在世上就是为了寻求创造某种有意义的事,失去了那种意义,淡而无味的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她说。
“你活的有意义吗?”我问。
“这个世界充满着不公平,有些人,该得到的什么都没有得到,有些人,不该拥有的却笑到了最后。”她说。
“你已经开始这么做了吗?”我问。
“对不起,您的时间已经到了。”她说。
“我申请延时。”我说。
“收费!”她说。
“可以!”我说。
“很贵!”她说。
“多少?”我问。
“一字一元,标点符号免了。”她说。
“价钱公道。”我说。
“欧元!直接兑换成人民币也行。”她说。
我怒目而对,她俊眼上挑示意我快快离开她的香闺。
我败了,收回了眼神。
我算算钱包中的票子,跟她说不上几句话。就此放弃,拍屁股走人,可是颜面尽毁兵败岐山。我急的直挠头恨没有多带钱财。
“我平时话少,所以稍微贵了点。”她说的似乎很身不由己。
“我舍不得离开。”我哀求道。
“千万别眷恋这里,因为这里的人一点都不欢迎你。”她说。
“我们都借给美国人民币了,咱能不能也赊账啊?”我说。
“需要追加利息。”她说。
“可以。”我豁出去了。
“笔墨伺候。”她说。
“且慢,花了这么多的血汗钱,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你所说的真实性。”我说。
“我以说谎为耻。”她信誓旦旦的说。
“一言为定。”我说。
“快去快回。”她说。
我快步走到书桌前,从上面拿了笔取了纸,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中央。距离越近,关系越好。
“我念你写。”李传菊从床上坐起来,用枕头垫在腰上,很严肃的说。
我快速的铺好纸张,攥紧笔,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李传菊轻轻嗓子,说:“我高鄢今欠与李传菊的谈话费XX元,保证次日于学校还之,如反悔或不准时,便以阴阳人称之。”
我写到‘阴阳人’之前停了下来,无奈的看着她说:“换个词行不?”
“金钱攸关,不来狠得不见疗效。”她说。
“你必须保证,钱给过后,你得对这件事严格保密。”我说。
“我的诚实值得信任。”她说。
我将我的要求也写了进去,完毕后,双手交给李传菊。
她细看了一番,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耷拉着拖鞋,在抽屉里取出一盒印泥和计算器,开心的拧开印泥,递到我眼前,用眼神示意我留下古典的证据。
我伸出大拇指,在印泥上捻了捻,保证合格后,在纸张的下方按上了一个清晰的指印。
李传菊快速的将纸张抽过去,生怕下一秒我就会反悔。她上下左右细看了一番,折成一个正方形装进了睡衣袋中。接着跳上床,钻进被窝里,嘻嘻笑了两声后,告诉我可以跟她说话了。
为了省钱,我接下来说的每句话必须精简,不相干的话更是连嘴都不能沾边。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我认为这句话已经够精辟了。
“她是谁?”李传菊还是抓住了这个漏洞。
“王秀凤!”我被迫无奈的说。
“别的先不说,先记账,‘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加‘王秀凤’一共十二字。”她说着在计算器上按上了相应的字码。
“那说吧!”我说。
“再加三。”她说着又按了相应的字码。
“你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我争辩道。
“再加十一。”她又照做了。
我用手捂住了嘴巴,不再笨蛋似的丢钱。
“我最困难的时候。”她吐出了这几个字,便停了下来。
“只说这么多?”我准备听她长谈阔论的想法受到了打击,报以侥幸的心理做最后的挣扎。
“再加五,是的,只有这么多。”她铁面无私异常坚决的说。
我自愿上了花轿,只得认了,思考了一下,说:“她为什么帮你?”
“再加六,因为我需要帮助。”她说。
“她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我说。
“再加十,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坏。”她说。
“她对你的好,总有一天她会加倍的要回来。”我说。
“再加十六,属于她的,她有资格收回去。”她说。
“包括你的命。”我说。
“再加五,是的。”她说。
“你的人生如何?”我说。
“再加六,今天活着,明天不知道。”她说。
“你的童年?”我说。
“再加四,痛苦。”她说。
“你的少年?”我说。
“再加四,残酷。”她说。
“你的现在?”我说。
“再加四,满足。”她说。
“你的将来?”我说。
“再加四,死亡。”她说。
“果然是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我终于套出了她的话,但还是相当的惊讶。
“我不收你这句话的钱,但我不回答这个问题。”她说。
“如你所说,她要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会支使你自杀?”我说。
“这不关她的事。”她说。
“你知道是谁将你自杀的事透露给我的吗?”我说。
“是她。”她说。
“她是在向我炫耀她的权威。”我说。
“对不起,我的钱赚的够多了,你现在必须出去了。”她说。
“我申请强制留下来。”我说。
“既申请又何来强制?”她说。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说。
“我会打电话给警察,告诉他们有个老师以补课为由企图对我不轨。”她说着冷冷笑了,似乎看到了我将被警察带走的狼狈样子。
“你不会这么做的。”我说。
“我会的。”她说。
“你才十七岁,忍心就这么凋谢吗?”我痛苦的说。
“我的人生早已远去。”她深意的说。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
“出去!”她喝令道。
她恼了,空气变的凝固了。
我不走事态可能恶化,走了或许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