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朋已经被手下小喽啰送回了住处。
当陈升被刘青扶着走入王朋住处时,看见刘牙正端着饭菜站在屋中举足无措。王朋光着上身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晕死过去了。床头一盏油灯火头非常小光亮不足,屋子里除了床和墙角的一个小柜子就什么也没有了。
陈升坐到床边伸手试了试王朋的头,烧的厉害都烫手了。解开背上包扎伤口的布片,布片带着血都发黑变味了。伤口附近的肉同样发黑了,且伤口周围都鼓了起来,明显发脓了。
这样不行,就这样待到明天只有等死了。先对刘牙吩咐道:”牙仔,你去找刘先生,让老师带药和工具过来.“
又对刘青道:”你去找个锅,要刷干净了,在门口点火烧锅开水。还有到我屋里拿几块白布和盆子来。”
刘牙和刘青都马上应声,快速按吩咐办事。
刘青没一会就回来了,在门口挖了个坑,也不知道哪里拿的柴火,很快就将火点了起来。
陈升将几块白布都放入锅中,刘青明显没明白煮白布做什么?陈升现在也懒得解释,没有基础意识,细菌这种东西不是短短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等了好久,水都听到响声了,刘合才来。原来刘合吃完饭后又到码头看了下船,到让刘牙好找。
陈升马上站起来道:”老师,我这手下伤的厉害,你帮忙给看下.“
床头的油灯灯芯之前已经让陈升给挑长,灯光已经亮了许多。借着灯光及门口火光,刘合仔细看了看,道:”估计不行了,伤口发黑变坏了。”
刘青闻言痛苦的低下了头,王朋和刘青可是过命的交情。
”老师,我有个法子,您给估摸下看行不行。“陈升停顿了下接着说:”先将脓挤出来,之后用刀将伤口处坏死的黑肉切掉,露出好肉拿针缝合,再上药,你看行吗?“
陈升对医治外伤是外行,不过依照着现在医学有问题就开刀切除坏死,完全是一知半解,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刘合思量了好久才道:”你这是哪里听来的办法,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这么治过。这么治,没有传说的麻沸散,治没好先别说,人疼也疼死了。”
”我听人讲过,红毛番就这样治病的“。
陈升也不清楚现在西班牙,葡萄牙及荷兰人是否这样治病的,反正先推到他们身上再说。
“如果有人这么治好过,可以试下,伤口已经大坏了,不过我没治过,这样我下不了手,需要你们来。”
陈升听刘合的意思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立马吩咐人动起来。先让刘合帮着刘牙将肉汤给王朋灌下去,听说王朋一天没吃东西了,他肚里没食可不行。
又让刘青找针和几个手下过来帮忙。针穿好线后放到锅里煮了下,刘合的小刀同样给丢进锅里煮了。
刘合在一旁看着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将东西都煮了,有什么用?“
陈升只好又将红毛番提溜出来搪塞。两人都用开水洗了手,现在只能做到这样了,能不能将细菌都消灭掉,陈升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先让刘青将王朋四肢绑到床上并让每人按住一肢,然后再将其嘴撬开,塞入木棍,防止王朋受疼不过,咬了舌头。
感觉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陈升拿着小刀对着王朋的伤口犹豫了,这样行么?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不过心里马上又坚定了起来,我不行别人更不行,还是我来吧。
先拿刀将之前上的刀伤药刮走,用热水清洗了下伤口。王朋可能感应到了只是轻轻动了下。然后拿针在发脓处扎了几个小孔,将脓挤了出来,脓拿煮好的布片擦拭走。王朋没什么反应。
最重要的来了,只能祈祷不要割到血管什么的。不然这也算是拿刀直接杀人了。
大家也都凝神看着刀尖,陈升将刀尖对准一片坏肉快速的切开,血一下流了出来,王朋四肢肌肉猛然绷紧,口里发出呜呜声。
多亏之前绑好了,又让人按住,不然这一下王朋非跳起来不可。血流的不算多,刘合按照要求,用布团将血水沾走。
陈升明白要快,不然血流多了人可受不了。也不管别的了,飞速的将几块发黑的死肉切掉,伤口变红了为止。
刘合配合着将血水再次沾走。王朋四肢不停的抖动,嘴里呜呜声不断,木头被咬的吱吱作响。
陈升快速拿起针,将伤口缝合,以前可没干过这活,只要缝上就好,深一针浅一针的,缝的歪歪扭扭,还好缝合上了,又将刘合带的刀伤药在缝合的伤口上厚厚的洒了一层,用白布绕着王朋的身子缠好扎住。
王朋这时也不动了,明显已经被折腾的半死了。
陈升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绑着的绷带还不能松开,如果王朋醒来强行动弹,挣开了伤口就麻烦了。
陈升吩咐刘牙留下来照顾王朋,要不时的换凉水浸过的布片,垫到王朋的脑门上帮忙降温,并且要多喂几次白盐水。刘青主动留下来帮忙。
刘合见处理完了就先走了,陈升看了下也没别的了,只能看王朋自己体质能否抗的住。之后看老天的意思了,如果再感染了陈升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这一顿折腾,大家都累的够呛,陈升回到自己屋里,躺到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陈大与孙天泉在寨墙上巡视着,寨墙约三米宽,5米多高,全是用黄土坯累成。寨子依小山而建,周长2里多,总共住着一千多人。陈大拍了拍剁墙,凝神注视着港口处的大船。
孙天泉走到陈大身旁同样眺望着港口说:“大哥,郑权最近不安稳,大哥出海后,郑权的手下私下到处拉拢人,并到处传言,在寨子里南边人都是小娘养的,累活苦活都是他们干的,好处都让我们北边人占了,人心都有些浮动了。“
说起寨子北边人与南边人,主要还是寨子人员构成有关,这个时代地域特色浓重,陈大当了大寨主之后,就派孙天泉两次拿钱回山东老家召人,安家费给30两。
在十多两银子能买条命的年代,很顺利的召到了200多人,都是精壮的汉子,虽然因水土不服等原因死了不少,不过连着最近几年投奔来的北方人,还有200多人,陈大,孙天泉手下的核心力量都是北方人,而郑权因为是浦田人,手下都是本地人。
北方人身高普遍一米七以上,骨骼健壮,南方人普遍一米六所有,比较瘦弱。一般情况肉搏战北人一个打两个南人轻松,在北方人适应了船上生活,就造成了陈大孙天泉手下驾船,搬运,打杂以本地人为主。
抢劫的时候肉搏战以北方人为主的局面,战利品当然拼命的拿大头,辅助的拿小头。陈大手下个个头目也以紧密靠在一起的北方人为主。这样就造成了与被地人的隔阂。
陈大这个群体战力高,出去做买卖成功率就高,收入好,造成北方人吃的好,穿得好,住的好,普遍比本地人高出一截,造成隔阂越来越大。由于郑权有本地豪强的暗中支持,无形中造成寨子里有了两个中心。
陈大手下有300多人,差不多一半是北人,有3条大船,船多实力最大,做买卖的主力。
孙天泉手下200来人,50多个北方人,其他都不强。主要负责看守寨子,管理岛上农田,及捕鱼等后勤事务,全是小船,做买卖只是副业。郑权手下300多人,主要是本地人组成,船比较多,不过只有一条大船,做买卖为主。
北方人人少,战力高;本地人人多,战力弱;就造成了对立的局面。且本地人都私下认为这买卖应该都是本地人的,你北方人不好好在家呆着,怎么可以到南边来和他们强食。由于郑权的私下怂恿,这股势头有越来越猛的趋势。
“哼,先不用管它,如果不是有郑家支持,郑权这小子我早想收拾了,那个不长眼的露头,下手狠点,看谁敢乱动。”陈大道。
湄洲岛销赃与采买主要都是郑家在暗中处理的,郑家是蒲州当地大族,湄洲岛许多事都需要郑家帮着处理和传递消息,一时是离不开的。
孙天泉听陈大这么说,道:“那我让猛子他们多留心盯着点,不过大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呀,迟早要出大乱子。”
“还是自己人少了,过段时间老三你最好再回趟老家,这次多召点人来。人多了看谁还敢起歪心眼。”
陈大停顿了下,抬手指着码头上一条大船:”老三你看那条大船,就是升儿带头抢下来的,里面好货不少,还没来得及清点。这船不错,以后就归升儿管了。再让郑武带着手下也归升儿,再召点人,人手就够了。“
”远看着也是条好船,这次大赚呀!,等会我安排人清点物资入库。虽说我们赚的不少,不过我们人口多,消耗也大,郑家帮忙采办的粮食,货物等价格越来越高,这样下去吃不消。“
”先挺过这段时间再说,这周围就我们是北边来的,关系不好搞呀。我之前已经安排人联系许心素,如果能搭上关系,以后就好办了。“陈大回答道。
许心素是泉州府最大的海商兼海盗,实力强大,并且手眼通天,结交官府与士绅。周围小海盗碰到都躲得远远地,不时还要去拜码头。
两兄弟说着话转了回去。
陈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看了下腿上伤口,好多了。拿脚点了点地,只稍微还有痛感。扶着墙慢慢挪出屋外,拿青盐漱了口,洗了把脸。
府内丫鬟看到陈升起来了就将准备好的早饭端来,一大碗米饭,一盘素菜,一碟咸菜,还有个水煮鸡蛋。古代一天都是两餐的,这时吃了到晚上才有饭吃。
陈升草草吃完,就让一个杂役扶着自己去看看王朋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