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太阳落入高楼的背后,炎热的空气似乎瞬间降了一个温度,路旁的杨树摇摆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夏果从派出所出来,仰头看着染着橘色的天空,一定会不一样的。
户口本上的那一页已经盖上了一个红彤彤的章子,夏果在想回去该如何说才好。
回家给夏母的时候,夏母猛的问道,“兼职是结束了吗?工资呢?”
“还没有,快了。”夏果平静地回答。
“兼职结束了就去上班,那是你爸好不容易求人才到手的工作。”夏母拍了拍户口本,转身要回卧室,又停下脚步,“兼职的工资发了就给我,我帮你收着。”说完不等夏果说什么就回到卧室,将卧室门关上了。
夏果看着紧闭的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去上大学,不需要他们的一分钱。
夏果坐在客厅里,脑海里不同的声音不停的交战。
门口传来声音,原来是夏父回来了,看到客厅里夏果并没有说话,只是打开电视和一旁的风扇,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夏母从卧室出来,“老夏回来了,要喝茶吗?”
“嗯。”夏父眼睛没有睁开,动也没动。
“夏果,快去泡茶。”夏母指挥着夏果,自己拿了钱包钥匙出去买菜了。
夏果到厨房泡好了茶,拿了出来,放到夏父面前。
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有事?”夏父感觉到夏果没有回自己卧室,想到她一直坐在客厅,是等自己回来吗?
“老师那里有几个名额,选中的学生可以受到资助,上大学是免费的。”夏果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
夏父听到后猛地睁开眼,“你是不想去上班吗?!上大学要四年,即使是免费的,你吃喝不要钱啊!这四年里你不但不能给家里赚钱,还要家里给你花钱,你想的美!”
夏父越说越生气,胸口不停的起伏,“你一个姑娘家的,家里一直给你花钱,现在你要换回来了,家里不会给你再花一分钱!”
“不是的,这种资助生每月都会发五百块的,不会花家里的一分钱。”夏果并没有被夏父的样子吓到。
夏父看到夏果还敢和自己顶嘴,举起手狠狠的扇了夏果一巴掌,“我说不让就不让,兼职结束马上去上班!”
夏果摸着瞬间肿起来的脸颊,低头嗤笑了一声,是自己蠢,是自己还抱着一点的希望,是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问夏父。
“滚到你卧室去!”夏父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衣服,发火让他更热了,“碍眼死了。”
夏果转身回到卧室,收拾起卧室来,翻着几件有些旧的衣服,挑出比较新的适季的衣服,只有两条牛仔裤,一个薄外套,几件运动短袖,整了整放进书包。
拉出床底的纸箱,拿出日记本,从纸箱的最底下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是自己的积蓄,数了数只有三千二百块钱。
将日记本放到书包里,又将书包放到衣柜里。
转身将钱和通知书一块放到小包里,准备第二天去办一张卡存进去,通知书当然要随身携带。
晚饭的时候,夏果出去吃了饭,收拾了餐具和厨房,夏母中间和夏果聊天,话里的意思就是夏果应该出去赚钱给家里花,说家里没钱。
夏果只说,“我知道了。”
夏母以为夏果被自己说服了,脸上一阵高兴。
夜间,夏果起夜的时候听到夏母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看了一下手表,凌晨两点还在聊天。
夏果打了一个哈欠,准备进卫生间,却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们难道在说自己,她忍不住悄悄到门口听了起来。
“反正是绝对不能让她上大学,今天我碰到了她的班主任,听他说是考上了人大,这不就是那个人在的学校吗?”里面传来夏母的声音。
“什么?!你不早说!夏果连考上大学都没有告诉我们,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那个大学绝对不能让她去。”夏父的声音提高,听着刺耳的不行。
“你小声点。”夏母赶紧提醒道。
“明天我去联系蒋老板,早点放到他那,绝对不会让她跑了。”夏父语气里有些发狠。
“对了,那个人上次不是说送了什么给你吗?”夏母有些惦念蒋老板送了老夏的东西。
“不就是他搞的地沟油,我早就扔掉了,你吃啊!”夏父有些烦躁的说道。
“好了,睡吧,明天你就盯着夏果,让她不要出去。”夏父不想说了。
“啊,那她兼职的工资不要了啊?”夏母舍不得那些钱,夏果快一个月了,怎么说有二千吧。
“那你想吃监狱里的饭,是吧!”夏父越说越烦,他害怕做的事被人揭穿。
门口的夏果捂着嘴,悄悄退回到卧室。
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早就知道那是个黑工厂,还想把自己困在那里,为什么不敢让自己去人大,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明天夏母会盯着自己,那她手里的东西肯定会被发现的。
难道她要现在半夜跑出去吗?可是她能去哪?
这时,她看到枕头边的手机。
夏果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手机号,她第一个想打给老师,可是又想到老师的年龄,还是放弃了。
那就只有舞社的朋友了,想了半天,还是打给了李志,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对于李志的人品还是相信的。
给李志打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
“小果啊,怎么了?”电话里李志的声音有些低沉。
“李志,你现在能到我家小区来接我吗?”夏果窝在被子低声说道。
“怎么了?!”李志一下子被吓醒了,看了下闹钟半夜两点多啊。
“我现在不好解释。”这会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你家在哪?我马上过来。”李志听到夏果这么说就更着急了。
“文津街的百合小区,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你等着,我马上到。”李志一边说电话,一边下床穿衣服。
李志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老大打了一个电话,催着他起床帮忙。
“到底怎么回事?”车上坐在驾驶座的金泽一头雾水,睡衣都来不及换就被李志拉走了。
“是啊,你说小果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后座说话的是任梨,也是一身睡衣。
“我不清楚,刚刚小果打电话说让我去接她,电话里没说什么就挂了,我感觉她遇到危险了。”李志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催老大开快点,索性街上没车。
“好瞌睡啊。”任梨忍不住的打哈欠。
金泽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让你不要跟来。”
“听到小果有事,怎么能睡得着嘛?”任梨瞪了前面的金泽一眼。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李志给夏果打了一个电话,“我马上到。”
夏果将小包放到书包里,背上书包,东西带好后,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听了听动静,都睡着了,便轻轻打开房门,又轻轻的带上,寂静的夜里还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夏母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是强劲的睡意袭来,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谁都不知道夏果已经离开了这个家。
夏果出门后一阵狂奔,出了小区门,就看到李志,老大,任姐在看着门口。
她惊讶了一下,快步奔向他们。
李志和任梨迎了上去,“怎么回事?小果你没事吧。”
金泽站在车前,“先上车。”
大家上车后,车子便向着他们的公寓开去。
李志他们看着夏果背着一个书包,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焦急地催着夏果说清楚。
“父母不让我去上大学,要将我送到黑工厂打工,那里还限制人身自由,到明天我就出不来了。”夏果平静的说道,“半夜起床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他们一直不想我读大学。”
三人听到这里都愣住了,这是真的吗?一般人家不会这么做吧。
任梨忍不住说道,“你绝对不是你妈亲生的。”这句话只是脱口而出的感慨罢了。
“任姐说对了,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夏果摊了摊手。
“什么?!领养的?”李志震撼了。
“前段时间我去做了一个亲子鉴定,不是他们的孩子,家里也没有领养的手续。”夏果准备在他们这里躲一会,天一亮就去火车站买票去北京。
车里沉默了一会,大家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直认为父母是对孩子最无私的存在,然而眼前的事情完全颠覆了这个观点。
金泽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办?”
“天亮就买票去北京。”夏果此时放松下来,突然感觉很困。
“上学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带了些换洗的衣服,文件都准备好了。”
金泽看了看夏果身旁的那个书包,没有再说话。
到了他们的公寓,金泽去李志的房子睡了,任梨和夏果睡一块,本来金泽的房间有两个卧室,但是任梨还是赶走金泽,要和夏果睡。
“小果,这个是之前的睡衣,干净着,你换上好好睡一觉,我们会帮你的,安心睡吧。”任梨摸了摸眼前这个到自己胸前的女孩,好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谢谢任姐。”夏果没有多说什么,换好之后躺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任梨睡在夏果的旁边,却睡不着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果醒来的时候,任梨已经不见了,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她打量这个卧室,布置的很温馨,比自己简陋的卧室不知好多少,以后她也要建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窝。
她走出卧室,空气里有煎蛋的香气,转头看到任梨正在厨房做早餐。
任梨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夏果,“早餐快好了,你先去洗漱吧,卫生间里给你准备好了哦。”说完眨了眨眼睛。
“谢谢。”夏果低声道谢。
到卫生间看到洗漱台上准备了一个小巧洗漱包,里面有崭新的漱口杯,未开封的牙刷,毛巾,洗面奶,护肤油,上面贴着一张贴纸,这是给她的。
夏果内心被这份温情充斥的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