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睁开略显惺忪的眼睛,揉了揉,才看清周边的环境,他发现竟然又回到了进入镜像折叠空间之前的那个大厅,而自己的记忆却仍旧停留在尖塔里握住葛老头的那个手的时候,环境的变化同记忆的矛盾,引起了他点点的错愕。
等他看到靠在前面不远处的苍青和尾火时,他才啊了一声,叽里咕噜的爬了起来,刚要跑过去,却猛然间一阵头痛,扑通一声又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这下摔的声音很大,终于惊动了坐在地上的王老,王老慢慢的转过头一看,发现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南北,赶紧起来跑过去,扶着南北问道:“南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南北捂着头,痛苦的说道:“头疼,真特么的疼啊。我怎么在这?王老,老葛呢?”
王老哆嗦着嘴唇,说道:“这我也不知道,我见苍青把你辈回来时,折叠空间正在崩塌,所有的东西都在飞灰湮灭,我也来不及问什么,我们就赶紧回来了。老葛…老葛…恐怕已经不在了!现在,尾火也快死了,我们都要死了……”说完,王老低不可闻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南北一听王老这么说,心中一急,赶紧顾不得头痛的硬撑着爬起来,东倒西歪的来到苍青和尾火的跟前,却看到尾火头靠在苍青的肩膀上,整个腰间一片血红,没有反应。
苍青看了看南北,笑了笑说道:“你小子,终于舍得醒了。”
南北摸了一下旁边摇着尾巴的白灵,问道:“苍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尾火大哥这是怎么了?”
“唉,说来话长,尾火被墙壁弹回来的流弹打中,没有办法,这小子要先走一步了。”苍青木然的说道。
“什么?”南北一听,赶紧上前看了看尾火的伤势,一看之下,心中一沉,失血过多,先走已经开始渐渐流不出什么了。扒开尾火的眼皮,南北看到他的瞳孔有逐渐放大的趋势,心中焦急道:“苍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尾火大哥,不管吧?”
“呵呵,你以为我能救会不救么?依目前的条件,没有办法啊。不过没关系了,洞口也消失了,我们都出不去了,他只是先走一步,我们迟早都会和他一起,没关系了…”苍青帮尾火紧了紧衣服,慢慢的说道。
苍青这话听的南北如晴天霹雳,看着前面光滑如镜的墙壁,哪里还有半点洞口的影子。
“我嘞个去,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南北也一屁股坐在石壁前面面如死灰的说道。
而后看着苍青站起来,把尾火放平,庄重的对着尾火敬了个礼,然后听他说道:“兄弟,走好!南北,来,给尾火送个别。”
南北看着面如白纸的尾火,低低的说:“苍哥,尾火大哥,死不了。”
苍青没有听清楚,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南北慢慢站起来,来到尾火身边,抓住尾火有点冰凉的手,然后抬头对苍青说道:“我说,尾火大哥死不了,我想试试。”
这次苍青听清楚了,很清楚。他一下子抓住南北肩膀,激动的说道:“南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真有办法?是了,你一定有办法,我怎么忘了你了。哈哈,你想怎么试,尽管来,尾火这小子两只脚已经在马克思那边了。还有啥不能试的。”
南北随即也不在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把握能救尾火,只是想着二狗那次能行,这次,自己也一定能行,更何况自己刚才抓住尾火手的时候,随着自己的意念,尾火腹部的伤口在自己注视下,犹如半透明一般,每一条血管、神经、肌理都清楚的显现出来,子弹静静停留在尾火胃部幽门下方的位置,清楚可见的穿透了两个肠子,造成了大量的内部出血,心脏的跳动几乎微不可查,只有轻微的震动还在提醒着它仍在工作着,顽强的支撑着尾火的生命,那轻微的跳动却像是就在南北耳边响起一样,诉说着生命即将流逝。
话不多说,南北看着子弹的位置,他要先把子弹取出来,再说。随即掀开覆盖在伤口上,那已经湿透的纱布,深入两个手指,向着伤口探去,他也有点紧张,导致自己的手指在刚碰到尾火伤口的时候,有了一丝颤抖。不行,南北收回手指,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张开又握上,张开又再次握上,反复几下后,等南北再睁开眼睛时,他平静了很多,平稳的手指一下子准确的伸进了伤口里,昏迷的尾火身体一颤,有了一丝反应,南北并未受其影响,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如有X光照片似的伤口。此刻,苍青和王老也都憋着气,不敢有所打搅。
伸进去半指,南北看到了挡在手指侧前方一条粗壮的血管,被子弹划过后只剩下一点点外壁仍旧联结在一起,他慢慢绕过这条血管继续向前伸去,此时在苍青看来,南北的手指已经全部没入伤口里面,可似乎仍旧没有够到子弹,他见南北面无表情的又向前一用力,整个手再尾火的腹部压下了一个凹陷。
就差一点,在往前一点点,南北看见自己就能夹住那个子弹了,他又用了点力,可仍旧无法再往前半分,那个子弹就在手指前面一截肠子撕开的肠壁上。
“苍哥,我没力气了,你抓住我的手臂,帮我用的力。”
苍青这时却突然听到南北这句话,他明白,其实南北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身上也并没有多少力气,随后,他没有过多犹豫,身体半蹲着,双手握住南北的右手,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随着苍青的加入,南北手上一轻,手指向前继续靠近着,终于够着了卡在肠壁上的子弹,他用食指轻轻往回一推,子弹从肠壁上退了下来,滚落到旁边的黏膜上,南北用手指一夹,说道:“慢慢拔。”
苍青一听,知道成了,等他把南北的手指从伤口里拔了出来,才看到南北食指和中指尖上夹着的,那黄灿灿的子弹。
把子弹放到苍青手里,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子弹取出来才是第一步,剩下的就看自己了,真正是谁也帮不上了。
南北看着尾火体内的伤口,心中一动,白金光环骤然显现,以他心脏为中心,缓缓转动着,从那中心旋涡生出一道白光,自心脏开始,经手臂,进入尾火体内,南北引导着这股白光,来到子弹造成的内部创面上。
随着这股白光的到来,尾火断裂的血管壁以及那被洞穿的肠壁,所有细胞剧烈的开始震动着,然后分裂着,愈合着。
而这一切在苍青和王老看来,他们只看见南北胸前白光大作,而后这白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开始向着尾火蔓延,转瞬间便包裹住了尾火不动,持续而浓烈的光芒越积越多,肉眼可见的南北脸上也开始如水洗一般冒出来汗来。
看着这一幕,苍青不仅一愣,他感觉似曾相识一般,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对了,想起来了,这光芒,如果在浓烈万分,不正是自己和尾火赶往尖塔时,半路上碰到的那个,那个误以为是核弹爆炸时生成的白光么?一瞬间想起来后,苍青越加肯定,当时正是眼前看到的这种光芒无疑,那如果当时南北是昏迷的,这白光又是怎么产生的呢?联想到后来出现的那个酷似南北的神人,依稀间,苍青似乎有了点明悟,可抓又抓不着。
正在苍青思索时,南北看着尾火皮肤上最后一道伤口一合不见,再看尾火的心脏,慢慢的跳动开始强烈而有力起来,心中一松,白光随之而逝,自己一下子再也蹲不住,坐在了地上,说道:“苍哥,王老,你们快看看尾火怎么样了,不出意料,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苍青听闻,猛然一醒,扒开尾火腹部的衣服一看,那还有什么伤口,连个疤都没有,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他顾不上惊喜,赶紧扶起尾火,轻声喊道:“尾火…尾火…能听到么?醒醒…”
在苍青的轻唤中,尾火呻吟了一下,慢慢张开了眼睛,看清是苍青后说道:“老大,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苍青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哈哈大笑道:“找你个毛!你没事了,兄弟,你死不了了,哈哈,南北救了你啊。”说起南北,苍青才想到,赶紧将尾火交给王老,他一步之下来到南北身边,问道:“南北,你怎么样,有事么?”
南北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看了没事了的尾火,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尾火大哥没事就好,呵呵。”
苍青一把抱住南北,说道:“谢谢,我也替尾火谢谢你。”
“苍哥,要说谢的话,我觉的我要说的更多,这前前后后的算不清啊,你现在这样抱着我,我咋感觉像是谈对象一样,别扭啊,你不会是对我想法吧?”
苍青一个错愕后,哈哈大笑。
尾火在经王老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只后,也明白了南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挣扎的坐起来,来到他们二人跟前,也抱了上去,三人就这样又搂又抱的哈哈大笑着。
王老看着这又笑又闹的三个大男人,也一身轻松的躺在地上,笑着,管他后面到来的是什么,眼下这一刻,他宁愿什么都不想,不做,就这么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