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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临芒砀山

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山洪裹挟着泥石草木倾泻而下,激流中一块磨盘大的顽石矗立,其后咫尺便是万丈悬崖,浊浪排空,犹如万马奔腾,水声隆隆,甚至盖过天际的滚滚闷雷。

“咔擦!”一道响雷击中峭壁之上的古松,合抱粗的树身应声而断,熊熊的雷火在暴雨中迅速衰亡,一道黑影狼狈跌落,隐匿于横斜的枝杈之中,顺流沉浮,电光中,两只闪烁着金光的眼眸倏忽而逝,竟是一只通体如墨的黑猫。

一双苍白的大手猛然撞向顽石,紧接着水花翻滚,激流中窜出一道魁梧的人影,一道闪电横空而过,照亮了顽石上的苍白人脸:浓眉大眼,胡茬参差。

暴雨之中,顽石上的男人仰天狂笑,声如夜枭:“扯断周身枷锁,了却三生因果,堪破红尘贪嗔痴,今日方知我是我!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只见一道闪电从天而落,如龙似蛇,顺流而下的古松被瞬间击中,火光熊熊,惊得顽石上的男人目瞪口呆!低头扫了一眼电光火石间撞入自己怀中的黑猫,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靠!啊......”

话音未落,男人就被古松横斜的枝杈扫下顽石,跌入身后的万丈悬崖,与此同时,一道碗口粗的闪电追击而至,正中激流中的顽石,一时间,乱石横飞,电光四溅......

深山高峡,茂密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时近正午,一个狼狈的年轻男人挣扎着从溪水中爬上了岸。随即好像昏死过去一般一动不动,此时若是有人靠近,就能听见他好似梦呓般的呢喃:“我是谁?......”

旭日初升,薄雾将散,一条溪流自茂密山林中蜿蜒而过,一处稍显开阔的浅滩之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卵石,一个男人坐靠在溪边的巨石之下,疵牙咧嘴的用布条包扎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男人看起来二十左右,浓眉大眼,方脸阔口,体型微胖,相貌英朗,气质不凡,只是此时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狼狈不堪。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质半袖衫,胸前背后好几处破洞,下半身只有一件灰色的四角内-裤,一身破破烂烂的迷彩服晾在一边,上衣大部分布料已经化作了他手中的绷带。

男人检查完骨折的左腿,好似耗尽了全身的气力,瘫软在巨石之上,额头上泡的发白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被汗水一蜇,火辣辣的疼。

“嘶!”男人挣扎着站起身来,左腿伤处传来的剧烈痛感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可是男人却并未因剧痛而放弃,拖着断腿,手脚并用的咬牙艰难挪动着。

汗水很快湿透了他额头上的布条,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布条末端滑落,而男人黑亮的双眼中却不见半点妥协,依旧坚定执着。

从溪水到森林边缘,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就让他筋疲力尽,可是男人却并未休息,而是强打精神,用手中的多功能军用匕首奋力砍断一颗腕粗的小树,制成简易的夹板,包扎断腿。

粗重的喘息声中,稍作休息之后的男人将一颗小树裁枝取直,剩下大概两米来长,三指粗的一段,这是一颗幼年的木荷树,属亚热带乔木,材质紧密坚韧,非常适合加工成工具。

男人用布条将军用匕首绑紧固定在木棍较细的一端,几番调整,做成了简易鱼叉。之后挣扎起身,拄着鱼叉一步步向溪边挪动。

几经挣扎,他终于找到一处水流较缓的浅水滩,坐在一块半入溪水的巨大卵石上,大口吞咽着清凉的溪水,之后躺在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卵石上,昏睡过去。

日近中天,男人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迷茫的四处打量,最终长叹一声,挣扎着坐起,动作有些大,牵动伤势,疼的他嘴角微微抽搐。

简陋的鱼叉再一次有气无力的插入溪中,水花翻涌,一条尺长的的黑鱼翻起一朵水花,掉头逃跑,男人似乎早已习惯,面无表情的将鱼叉收回,等待下一次机会。

正在此时,卵石之后的河湾处,突然传来一阵水响,男人身形微微一震,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因为紧张显得更加苍白。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难免会有野狼、黑熊等猛兽出没。男人握紧手中的简陋鱼叉,小心翼翼的缓缓转身回头。

却见身后一丈远处,蹲着一只臂长的纯黑野猫,黑猫身下还有一条三四斤重的黑鱼在不断挣扎。

黑猫是如此的美丽而富有灵性,矫健优雅的体型,油光水滑的皮毛,眉心处有好似月牙一般的白色绒毛高贵而神秘。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透露出极为人性化的光彩!他确定自己没有饿的发疯,确实从黑猫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给,我的?”男人警惕的眼神逐渐融化,指着卵石滩上的黑鱼不确定的问。黑猫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晌,却突然转身,三跳两跳,迅速消失在岸边的密林里。

男人傻呆呆的看着黑猫消失,半晌才回过神来,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紧接着拆了鱼叉,用匕首将黑鱼洗剥干净,生吃了半条,剩下的切成手指大小的鱼肉条,晾晒在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再一次沉睡过去。

晕晕乎乎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体力稍有恢复的男人,茫然的看着手边两个不知名的野果,只有半拳大小,红黄相间,很像是李子,上面还残留着齿痕,无疑是那善心的黑猫所赐。

野果的口感稍有酸涩,虽然算不上美味,但也十分解渴。迅速吃完,扔掉果核,男人挣扎起身,茫然四顾,却没有发现黑猫的踪迹。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男人默默的收拾好随身的物品,拄着木棍艰难的向下游走去。

由于左腿骨折,不良于行,他的速度很慢,直到天将擦黑,才找到一处不大的岩缝,外宽内窄,刚好可容一人躺卧,入口处是一处缓坡,距离河床几十米,既能躲避野兽,又能遮风挡雨,还不惧山洪,是一处绝佳的栖身之所。

男人受了伤,又泡了水,再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勉强收拾了一番,便蜷缩在山缝之中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之中,男人被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只纯黑色的猫正用它那带着细微倒刺的粉舌,****着自己的脸,触感很粗糙,像砂纸一般。

山缝之外已是天光大亮,男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对于突然出现的黑猫,他并没有感到惊奇,反而十分感激。

掏出用衣服包裹的鱼干,一人一猫愉快的度过了早餐时间,黑猫对男人很依赖,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本来就是黑猫的主人,只不过,头部受伤之后记不起来了。

一夜昏睡,又有鱼干充饥,还有黑猫相伴,这让他的身心都恢复了活力,走出山缝,本打算去溪边喝水,却意外地发现溪水中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蓬乱的长发,蜡黄的脸色,瘦弱的身躯,土黄色的破烂衣衫,样式怪异,上衣交错叠压,不见扣子或者拉锁,腰间系着麻绳,裤腿是挽起的,不过依然可以看出十分肥大,上面还有不少的补丁,看来生活十分艰辛。

女人正安静地站在齐膝深的溪水中,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岸边扔着一条两三斤重的黑鱼,显然是正在插鱼,而且技术比他要好上许多。

“老乡,我是来山里旅游的,不小心....嗯?”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初见人烟,心情激荡之下他隔着十几二十米就开始呼喊。

那溪水中捕鱼的女子被声音惊动,却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惊叫着跑了开去,就连岸边的黑鱼都没顾得上拿。等男人回过神来,女子早已踪迹全无。

男人简单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深山密林,不见人烟,时有虎啸狼嚎之音传来,这让他放弃了顺溪水而下寻找人烟的打算,暂时在岩缝中安顿了下来。

他用树枝和卵石加上晒干的野草,做了一张还算舒适的床,又用晒得发烫的鹅卵石和匕首成功的引燃了茅草,在床前磊起了简易火塘,储备了足够的干柴,告别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期间那个女人又来了,远远地在下游捕鱼,男人几次试图接近,都没能成功,他很郁闷,几次产生了跟踪女子回驻地的想法,但森林太茂密了,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他腿脚又不方便,最终只能无奈的看着女人再次消失在原始森林中。

可是男人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第二天清晨,他用宽大的树叶包了些烤鱼干和野果,分散放置在溪水两岸的显眼之处,打算用这些食物贿赂那个胆小的女人。

等傍晚的时候过去查看,发现那些食物被女人拿走了,他很高兴,这是沟通的第一步。转眼又是三天过去,男人左腿上的红肿消失了,折断的骨头麻酥酥的开始愈合,和女人的沟通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已经可以远远的喊话交流了,只可惜双方的语言似乎不同,互相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这让本就失忆的男人更加困惑,女人所用的语言他没有任何印象,衣服样式也很古怪,与自己身上的衣服截然不同,让他变得更加迷茫。

又是新的一天,当太阳高高越过远处山峰的时候,女人非常准时的又一次出现,拿走了岸边卵石上的两条烤鱼,并大声的喊了几句什么。

男人听不懂,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鹅卵石上多了一个麻布小包,里面是灰白色的颗粒,用指尖沾了一些,放进嘴里,一股咸涩在舌尖蔓延,竟然是粗盐!淡淡的感动在男人内心深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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