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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相依 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江天隐醒转了过来,脚底传来水花拍打的感觉,撑起身子一看,太阳已经到了头顶,自己被激流冲走,此刻躺在一片河滩之上,四周不远处全是峭壁,放眼望去,山崖之间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自西向东,一条三丈宽的小河穿过其间。江天隐一动身子,背上的刀伤火辣辣的疼,这一激灵,他忽然想了起来。

“唐云舞!”

江天隐大喊着,不顾虚弱的身子,在河床边跌跌撞撞地跑着。还好,就在他下游不远,熟悉的身影躺在河边。

江天隐焦急的跑近,将她抱起一试,还有呼吸!这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唐云舞的脸色不健康的红着,江天隐一摸她的额头,滚烫的吓人。常年有林遇雪在身边照料,江天隐久病成医,知道唐云舞是邪火入侵,必须想办法给她降温休养。

摇摇晃晃的站起打望着四周,手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不听使唤,可就是这样,看着静静躺在一旁的唐云舞,江天隐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好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山中生活过的江天隐,很快就从河中抓了一尾大鱼,饿极的他匆匆将鱼洗剥一番,就啃起了生鱼肉来,几口肥美的鱼肉下肚,江天隐火辣辣的腹中才舒坦一些,又就着江水清洗了伤口,江天隐这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在太阳落山之前,江天隐寻到枯草落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将唐云舞抱回到棚子中,放在枯草上休息。然后又升起了一堆火,将吃剩的鱼肉烤熟,可唐云舞一直在昏迷中,费了半天功夫,江天隐也只让她咽下了一点点鱼肉,将已经变冷的鱼肉啃了个精光,江天隐再也挡不住袭来的困意,靠在棚子边睡了过去。

第二日,唐云舞依然昏迷不醒,额头更烫,江天隐将自己仅剩的布衣也撕开,照着林遇雪以往照顾自己的法子,去河边把布条浸湿,敷在唐云舞额头。可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这一日,唐云舞都在没有吃下去一口东西。江天隐心急如焚,一晚上都在不停的给唐云舞换冷敷的布条,祈祷着她好转过来。

第三日清晨,江天隐折腾了一晚,最后顶不住朦朦胧胧的打了个盹,第一缕晨曦将他唤醒时,唐云舞的情况却让他如坠冰窖。唐云舞的口中已经开始胡乱咕噜着什么,身子开始微微的发抖,情况十分的危急。

江天隐急的团团转,脑中拼命地回想着林遇雪平日念叨医理的只言片语,他从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无能为力。江天隐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就在急的快要发疯之时,耳傍忽然响起了林遇雪的一番话语。

那是自己还在青山村中的日子,江天隐连续几日无精打采,脚步虚浮,林遇雪领着江天隐在山野间找了些草药,将其捏碎揉成一团,一把塞进江天隐嘴里,弄得后者恶心的吐了一场,江天隐正要开骂,却发觉自己精神好转了过来,林遇雪得意的告诉他:“不管是犯了什么病,都是因为邪毒入体。只要知道了邪毒出在哪里,自然有办法或化解,或逼出。你这蠢货是偷吃太多,寒毒积腹,吐出来,自然就好了。”

江天隐看着唐云舞肩上被血迹染红的衣服,难道问题出在了这里?手刚伸到一半,江天隐的脸色唰的变得通红,心跳也骤然间如打鼓般猛烈的跳动着。江天隐在山野间再怎么不拘小节,此刻看着唐云舞雪白的脖颈,也知道女子未嫁之前,被男子看到身上的肌肤乃是大忌之事。怎么办。。。。。。江天隐觉得口干舌燥,似乎现在坐在唐云舞身边都是在犯大错。手在空中僵持了许久,江天隐自言自语道:“这是救人,我又没有邪念,君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咽了下口水,江天隐定下心来,将手放到唐云舞衣领处,手指触碰到唐云舞脖颈冰莹的肌肤,江天隐脑中再度如炸锅般蒙了过去,心里只剩下那点本能的期盼,这么好的机会,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借口,还在等什么!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感到了江天隐的触碰,唐云舞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下,江天隐手指如火烧般收回,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醒转了神智。

“江天隐啊江天隐,你小子打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破坏了唐姑娘的清白,你就是把她救活了,日后她还怎么做人?”

虽然只是在旁坐着,江天隐背心额头已经全部是汗,复杂的情绪搅得他焦躁不安,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争斗着,一个怂恿着自己去解开唐云舞的衣衫,一个提醒着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就这样呆坐了不知多久,唐云舞的身子忽然又开始发抖,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姐姐。。。。。。。”唐云舞痛苦的声音将江天隐脑中那些旖旎的杂念赶得烟消云散。情况不能再拖了,每一刻过去,她都多了一分危险。

冷静了下来,江天隐的心中清明了起来,一个妥协的办法也在脑中成型。

江天隐敛起了神色,跪在唐云舞身前,右手手掌向前,食指中指指天发誓:“苍天在上,今日我江天隐为救唐姑娘性命,不得已要有冒犯之处,一心出自救人,绝无他念。为保唐姑娘清白,江某对天起誓,待唐姑娘复原之后,江某待罪之躯,生死愿任由唐姑娘处置。”

说完,江天隐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将唐云舞扶起坐在自己身前,开始察看她肩上的伤口。没有了杂念,江天隐的动作顺利了许多。他将唐云舞的衣衫解开,露出肩头。果然,一个一指宽的剑伤赫然在目,连夜的奔波,又在河水中浸泡过,伤口周围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回忆起林遇雪同自己讲过的处理刀剑创口的方法,江天隐将随身的小刀放到火上烤过后,在伤口附近切出一个十字的口子,然后将里面的脓血挤出,饶是唐云舞在昏迷中,也痛苦的叫了起来。仔细的把脓血处理完后,江天隐又把唐云舞衣服上撕下一点,去河里清洗干净后,给她把肩头的伤口包好。

做完这些后,江天隐又跑到那片树丛中,这次老天没有再亏待他,不仅摘了一堆野果回来,还找到了许多止血草。江天隐把止血草在嘴里嚼烂,一股苦腥味迸出,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江天隐把嚼烂的止血草混着唾沫,敷在了唐云舞的伤口上。跑到河边干呕了许久,江天隐这才体会到,原来以往林遇雪在给自己疗伤的时候,吃了多大的苦。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遇雪和山哥。江天隐忽然有些惆怅,离开青山村的这些日子里,他愈发的想念起到在村中享受过的那些关怀,刚到村里的每一晚,都会在村长的絮絮叨叨中沉默的睡去,后来有了第一次打猎的机会,他被野猪吓得摔断了胳膊,但也认识了张傲山这个坚实的靠山,再后来村里遇到天灾,家家都饿肚子,他跑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天天挨打,唯有一个小女孩,抓到了正在偷面饼的他,不仅没有叫人来揍他,反而教了他这招用止血草疗伤的办法,那个人,就是林遇雪。还有很多,甚至连孙德贵他们捉弄自己的那些时日,都有些暖暖的感觉。

遇雪,山哥,我一定会回来和你们团聚的。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这一夜,唐云舞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身子不在发抖,额头也开始降温了下来,江天隐终于在对同伴的无比思念中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江天隐美美地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检查了下唐云舞的病情,额头的高温基本已经消失,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昨天的办法的确有效。江天隐的心情这才轻松下来,又去寻了些食物和止血草。

不再顾忌唐云舞随时需要人看护后,江天隐将周围的环境好好探查了一番,结果喜忧参半。好消息是,树林子有足够丰富的果树和动物,这里在北方,江天隐却发现了好些南方山里才有的树木。这里的气温也比邺城一带温暖了许多,而且小河的水足够的清澈,里面也有丰富的鱼虾可以捕捉,所以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但坏消息是,此地虽然不大,方圆半里不到,但是四周全部被高耸的峭壁包围,江天隐目测了一下山崖的高度,就放弃了从山崖爬上去的想法,除此之外,就只有那条小河从山谷中中穿过,可是江天隐并没有发现任何洞口可以通向外围,河水很可能是从地底的暗流流走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被困死在了这片小山谷之中。

正午过后,江天隐才忙完这一切,返回了简陋的营地,将止血草取出准备给唐云舞换药,这时他发现,唐云舞从他撘的草铺上滚落了下去,背对着他。走过去正要把唐云舞抱回草铺上,突然一个锐物顶到了江天隐的喉咙上。

唐云舞嘶哑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这混蛋,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江天隐见她神色凶狠,但恢复了神智,心中又惊又喜,脱口而出:“唐姑娘,你没事了!”

“别动!”唐云舞将簪子往前伸,江天隐的喉头渗出了一点血迹,这才停下。

原来在江天隐的照料下,唐云舞在不久前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只记得在邺城中,自己被百花楼中的那个女刺客刺中了肩头,伤口在奔跑中火烧一般的痛,出城上马后脑子越来越昏,依稀记得落马前似乎是江天隐回身相救,后面又醒转了一次,江天隐和她共乘一马与曹兵打斗,再后来就完全失去了意识。想到这里,唐云舞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除了感激之外,她心中还有着一种新的感觉。接着,唐云舞发觉肩头伤口清凉了许多,就努力坐了起来,这一下,看见了肩头包扎的痕迹,以及破烂的衣衫,唐云舞如被五雷轰顶。一个女孩子,被人看光了身子,是比丢掉性命还要严重的事情。先前对江天隐的那些好感全被羞愤盖了下去,唐云舞试着动了动身子,可是十分虚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怕江天隐趁她之危再轻薄于她,唐云舞便躺在地上继续假装昏迷,等他接近后用头上解下的发簪制住江天隐。

“唐姑娘。”江天隐柔着声音,轻轻叫到。

唐云舞紧张的握紧了簪子,她知道江天隐这时若真要用强,她是没有半分把握的。可江天隐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顶着锐利的簪子更前一步,惊得唐云舞不由自主得把簪子缩回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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