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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邺城 中

第二天,众人告别了黄九公,在北门和乔二爷汇合,商队休整完毕,继续踏上了行程。深入曹军腹地之后,沿路却平静了许多,再也未见什么马贼强盗。经过洛阳之后,大多商贩都将货物贩卖,南返回荆州,只有十几个胆大的继续跟着乔二爷北上。

这一日,商队终于到了邺城,采补饮水粮食后,就要继续往辽东进发,而江天隐五人,将要留在此地,开始他们真正的任务。本以为秦诗雨会是个很大的麻烦,没想到她坚持要将父亲的遗物送到北面,几人托乔二爷照顾她后,相约日后在荆州再见。目送着远去的车队,五人的气质慢慢深沉了许多。楚忠轩看着夕阳映下的城门,喃喃说道:“十天之后,这里的人都将熟知一个名字----荆州天道。”

王颖聪摸了摸怀中的秘简:“走吧,去永安当。”

贺老板盯着手下送来的竹简,眉头都要皱到了一起去了。自从几年前在城里遇到那位孔方公子,受其指点开了这家永安当之后,生意蒸蒸日上,一举从邺城小贩荣升永安当大掌柜,他就知道,这辈子,和这孔方公子甩不开关系了。月余之前,城中突然搜捕了一波商贩,旁人不知缘由,他贺老板可是知道这些人,都是沾过那位公子恩惠的。还好他贺老板生性谨慎,生意有了起色后就在刻意躲避这神秘兮兮的孔方公子,官府总算没查到他头上来。不过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他自以为和别人撇清了干系而已。

那几片竹简之上记载的,正是他永安当前些日子做的几笔大生意的账目,永安当的账目自然不会流出,能有这些详尽账目的,只会是和他做生意的买家。看来自己这些年挣的银子,早就和那公子千丝万缕了。

贺掌柜把竹简重重拍在案上,他谨慎但并不胆小,商人投机,既然已经和那公子撇不清了,那就看看能在他身上赚多少了。

“小四,把客人请进来吧。”

伙计招呼着领来了三个年轻人,正是王颖聪,唐云舞和楚忠轩三人。

“贺老板,我家公子南下多日,常对我们这些下人言道,这些日子来北面生意疏于打理,若是我们有幸能见到贺老板,还得多多仰仗贺老板关怀,才能在这邺城里混口饭吃。”王颖聪一进屋便是一脸商人标志性的假笑,倒是像极了账房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贺老板招呼几人坐下,竹简随意散落在茶案上,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这年头,做生意得谨慎,若是接了不明不白的生意,在这邺城里,脑袋也会不明不白的掉的。”

楚忠轩面色一沉,“姓贺的,你要是谨慎的话,就没有这单东西在桌上了。”说着拍了拍桌上的竹简。

贺老板呡了口茶,不卑不亢道:“这位公子,威胁是做不成生意的,这竹简里的东西是见不得光,却也不见得能让贺某掉了脑袋,比起那些要掉脑袋的活计,贺某宁愿陪公子您一起去衙门请罪。”

“你!”楚忠轩站起身就要发作,王颖聪及时拉他坐下,笑盈盈地对贺老板道歉道。

“我家公子第一次出来行商,不熟悉这走商的规矩,还请贺老板不要见怪。”

贺老板端起茶吹着,不置可否。

王颖聪继续说:“临行前,孔方公子时常叮嘱我们,做买卖,贵在诚信。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此乃天经地义,倘若不讲诚信,大祸不远已。听闻在这邺城之中,有一家满月楼红红火火,可惜掌柜的动了歪心,不久前,被官府砍了头。所以咱们还得多向贺老板请教,不然,为何满月楼的银子去衙门就掉了脑袋,贺老板的银子去了就保了富贵呢?”

贺老板端茶的手僵在脸前,脸色阴晴不定,满月楼的老板不是别人,他可熟悉的很。当时他投靠那神秘的孔方公子发迹之时,邺城里可不止他一人,这满月楼的老板也是其一,众人做的都是暗地里的买卖。后来官府的风声越来越紧后,这满月楼的老板是第一个撇清的,同时举报了一票旧人,还好贺老板做事机警,侥幸逃脱。从此之后孔方公子在邺城销声匿迹,贺老板也就停了那些旧时的买卖。再到半月前,城里开始搜捕细作,满月楼突然就抓了个干净,贺老板心里不踏实,就托人往衙门里打点了下,本也未抱太大希望,居然也相安无事。现在想来,自己在衙门里从来没有关系,只有最开始跟着孔方公子做事时,官府里常有人打点。想来还是有孔方公子的人在暗中助他。

王颖聪见状一笑,走到贺老板案前坐下,从袖里拿出一张地契。“贺老板,若你能为我们行些方便,过去你不会出事,将来也不会有事。这是江东建业的一处大宅,是我家公子给贺老板的见面礼,这年头,多一份家业,便多一条性命。”

说完,王颖聪也拿起茶来细细品味着,不再多言。

贺老板面色数变,自己的底细被别人摸的一清二楚,倘若拒绝,那些旧事如悬在头上的剑一般,时刻可能要自己性命。孔方公子一日不死,自己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既然没得选,不如果断点。

心念已定,贺老板又恢复了镇定,“都是那位公子的朋友,贺某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不知几位公子有何吩咐?”

三人面色一喜,王颖聪打开了一只锦囊,将里面的东西递给贺老板。

贺老板接过一看,却是一张当票,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那位公子想做什么,几日前,有个怪人拿着城里一家小当铺的当票来永安当,非要用当票再抵押一次。行里什么时候遇到这种怪事,本来伙计是要赶走那人的,后来贺老板怕那人一直吵闹影响不好,派人去查了下当的是什么,这下才知当票上的东西还挺贵重,怕把事情闹大就收下了,没想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拉上贼船了。贺老板苦笑了一下,便招呼伙计过来取走当票。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贺老板旁敲侧击得打探着孔方公子的消息,都被王颖聪不咸不淡得应付了过去。

看着拿着东西离去的几人,贺老板喃喃念叨着,“若是这几个家伙活得下来,和孔方公子的买卖,倒也做得。”

傍晚,客栈中。

下午出去办事的江天隐和邱泽两人也归来了,五人聚到一起,由王颖聪开始布置起新野安排的计划来。

天道学院的首战,对人员的挑选自然是有考虑的。楚忠轩乃荆襄四大家的公子,比起他的武功,有了他之后荆州方面的明里暗里的支持,才是徐庶选他的首要原因;邱泽是游侠子弟,小规模团队野外行动,他比其他人更有经验;王颖聪的箭术虽然惊人,但他的心思智谋,在试炼比武中已经展露头角,所以学院指派了他为这次行动的领队;而唐云舞的考虑,就要复杂许多,一来她是唐门弟子,暗杀的人选,她最适合,二来楚忠轩对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没有她,楚忠轩这个豪门子弟能否听令王颖聪都是未知。最后是江天隐,他在试炼中的表现也很惊艳,但比他武功更强的蒋家兄弟等还大有人在,放他到团队里,真正的原因怕还在那万妖山中,既然北方掌握了某种秘密,那派江天隐来,更有机会接触到那个秘密。

此刻,五人围在桌前,王颖聪取出临行前蔡远清给的最后一个锦囊,和同伴们一起研究着学院给出的情报。

此番刺杀任务,目标名叫李银,乃邺城中的一位字画商人,和贺老板一样,是蔡远清最早发展的一批暗探,就在出事前,他突然和蔡远清经营的组织断了联络,经人查探发现他被官府扣下了,罪名是私藏禁宫书简。蔡远清本以为是小事一桩,安排人员疏通搭救,结果官府竟然顺藤摸瓜,整个北方的情报网基本被连根拔起,连蔡远清都不得不南下避祸。李银背叛的原因还不明,但其给学院带来的损失之重,难以估量。还残存在北面的细作们,基本都是在李银之后加入的,一天不杀李银,他们就还要时刻冒着暴露的危险,而且再想要重建北面情报网,就必须杀他示威。

永安当的当票,赎回的物件是一件令牌,上面刻有百花楼三个字,做工精美。持有此牌子的人,在邺城中非富即贵,在百花楼上第三层中,都有一间专门备好的房间,留个牌子的主人,并且百花楼只认牌子,不认人。所以这百花楼,成了邺城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最好的去处。情报显示,李银在叛出后,时常会来到百花楼中,但十分谨慎,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两个时辰,绝不过夜。而江天隐五人,就要在这百花楼中,结果了李银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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