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冬季,叶子被倒卖了几次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最后落在了河南牛伏山下的一个村子——三羊镇,卖给了一个在地摊上卖干果的老头——六十岁的光棍何仁义。何仁义摆了二十多年的地摊,手头的钱虽被几个女人骗过,但还是不缺养老的钱。从五十岁开始,他一直在想着他的后事,还不只是养老送终,他有一点钱,总不能带到棺材里,苒说,他能带到棺材里吗?这十年,他为此事没少操心。上门的生意有的是,不是拖儿带女来占他的家产,就是感情的骗子。有一天,他从电视上看到了一个征婚启事,把他提醒了。于是,他写了个征婚的牌子,挂在他的店门旁,上面写道:本人急需一年龄在二十至四十,并有生育功能的女性为妻。条件面议!当街上的人看到一个纸箱上歪歪扭扭写着这样的几个字的时候,三羊镇炸了锅。这条红色新闻一下子让这个宁静的小镇热闹起来了。有背地里议论的,有拿此事开心的,有当面质问何仁义的。每当何仁义面对这种尴尬的询问时,他只是抽烟,笑而不答。他没有必要给这些在他看来无聊的人解释,这是他的私生活,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于他人有何相干。
这条新闻被一人贩子看见了,在天黑之前揭了“皇榜”。何仁义自然将他招待一番,用两万元的价格将叶子卖给他。人贩子对何仁义讲明,这是个姑娘,至于你能不能留住她,他只要把钱接到手,后面的事再不管。何仁义想了想说,我有办法。我吃的亏太多了。
叶子是在一个毛毛雨的夜晚到了何仁义家的。何仁义给人贩子数了钱后,贩子把绑着的并用胶带纸封着口的叶子交给何仁义。何仁义的脸上给了人贩子ー个满意的答复,何仁义慷慨解囊,又给了人贩子八百元现金和一些干果。人贩子一高兴,走的时候撂给何仁义一句话:
“老哥,这个要实在调皮,兄弟给你弄一个温顺的,把这个倒换了。”“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就看我的命了。”
人贩子走出去后又折身回来了,给何仁义偷偷说了一阵紧要的话,飞一样地出去了,没了踪影。
何仁义慢慢取下叶子嘴上的胶带纸,解开绑着叶子的手,叶子像一只刚产下的小羊一样瘫在了炕上。何仁义给她揉搓着腿子和胳膊肘儿,她的知觉慢慢恢复了。她用颤抖地声音说:
“爷爷,这是啥地方?”
“三羊镇,有名得很。”
叶子听着这难懂的外地口音,点了点头。她接过何仁义给她的一瓶可乐饮料,大口大口地喝着,她看着这个貌似善良的老头,一脸的憨厚。她流着泪倒在炕上睡着了。
何仁义看着倒在炕上的叶子,心慌地将手背搭在她干裂的嘴唇上时,热热的气息吹着他颤抖的手。他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何仁义没有急着与叶子睡觉,他在桌子上点着了香蜡,检查了一下关着的门窗,把本不宽畅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火炉里添好煤,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他上炕后从箱子里取出印着大红花的新被褥,取出一对用绸子做的红花,放在枕头上。这时,何仁义坐在炕头抽着烟,看着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