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好些日子的统筹规划,柳成荫终于把孵化房建了起来,为便于管理,孵化房设在柳家大院一间闲置的空房里,紧挨着孵化房的,是几间育雏室,这几间屋子都经过整修,既通风透气,又防鼠防害。
孵化机是当今市场上最先进的电脑控温智能型的,这几乎花了柳成萌一半的积蓄,然而,柳成荫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一个月后,投进的首批一千只种蛋全部成功破壳,望着一个个毛茸茸的鲜活小生命,柳成荫喜极而泣,在育雏室喂养了几天后,这些雏鹅被附近的村民一购而光,真是供不应求。
晚上,柳铁嘴夫妇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数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心里乐开了花。
“咱家成荫啊,真不简单!”柳铁嘴喜滋滋地道。
“还用得着你说吗?她的名声啊,早就传遍了附近的村村寨寨!”柳母道。
“可是,你说,成林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铁嘴道,“悟凡法师不是说他要回来了吗,怎么还没一点消息?”
“依我看呀,成林要是再不回来,这事还真有点悬,倒不是成荫有多坏,而是黄泥岗那个修电器的毛头小子,到现在还在缠着成荫,都多少年了,铁石心肠也会焐热的。”柳铁嘴忧心忡忡地道。
“这事必须有个了结了,要不,打个电话让成龙来合计合计,他村里大事都能断,这点家事他也准比我们强。”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柳母语音刚落,大儿子柳成龙就上门来了。
柳铁嘴于是把他的担心一五一十和盘托了出来,柳母也在一旁帮腔。
柳成龙听罢,道:“这事呀,还真得赶紧办,成荫现在都成了财神爷,我们柳家需要她,大瑶村需要她,附近村村寨寨渴望着养鹅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农户也离不开她,她要是嫁到山外了,大家都没希望了。”
“那你快想想法子呀。”柳母焦急地道。
柳成龙顿了一下,道:“现在成林一时半会找不着,只有在姓耿的身上做文章了,记住啊,下次如果他来了,得盯紧点儿,如果有什么问题,马上通知我,我会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自从有了孵化机后,鹅场规模迅速扩大了,柳成荫于是请了两个帮工,同柳铁嘴一道,日夜照看着鹅群,而她自己则在家里负责种蛋孵化与育雏工作,平常只是定时去冷水河畔的鹅场里查看一下鹅的生长情况与疫病防治工作。
过了些日子,又一批雏鹅要出壳了,柳成荫一刻不离地守护在孵化室里,等待着鹅宝宝的降生,忽然,孵化机的警铃大作,红灯闪烁,柳成荫心中一惊,看了一下报警指示,原来是温度过低。可是弄了半天,温度就是上不去,这可怎么办呀,里面有两千条快要出生的小生命呢,柳成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后来冷静地分析了一下,断定是电路有故障,导致电热丝不能正常工作。可是自己对这一行一窍不通。找谁呢?这时,她又想起了耿秋华,于是她立即拨通了耿秋华的电话。
不久,耿秋华就带着工具赶来了,走得满头大汗,没来得及擦一下,就打开万用表开始检修起来。
不一会儿,耿秋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电路板上的接头脱焊,接着他又用电烙铁小心翼翼地把它焊了回去。柳成荫合上电源,果然,警报解除了,绿灯重新亮了起来。
柳成荫终于松了一口气,由衷地道:“秋华,谢谢你。”
耿秋华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道:“举手之劳,别说这话。”
柳成荫见他汗湿了衣襟,于是道:“走吧,到院里去,我打水给你洗洗。”
两人来到院里,柳成荫扯下一条毛巾,又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倒在脸盆里,道:“你先洗洗吧。”
耿秋华心里涌出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捞起毛巾,水淋淋地在脸上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道:“你哥有消息了吗?”
柳成荫知道他指的是成林哥,心里就有些不快,摇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毫无希望地耗下去吗?”
柳成荫没有回答,望了他一眼,道:“别提他了,你把衬衣脱下来,我帮你洗洗,你看,都汗透了。”
耿秋华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衬衫,放进了水盆里,柳成荫拉过一条小木凳坐着,麻利地搓洗起来,耿秋华于是蹲在旁边,看着柳成荫,心里暖洋洋的。
这时,柳母手里提着一篮子菜回来了,一看这情景,心里就老大不舒服,她把菜篮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放,责怪道:“几天没去菜园,园里菜都老了,不叫你就不晓得帮忙摘摘,快把这菜洗洗,我还有别的事。”言罢,又出门去了。
柳成荫心里明白妈生气的原因,赶紧把衣服洗好,晾好,又把篮子里的菜倒进盆里,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道:“秋华,要不你到孵化房去,看看机子还正常不,顺便帮我把蛋翻一翻。”
不一会儿,柳妈就和柳铁嘴一道回来了,见柳成荫一个人在洗菜,心里就稍稍地宽了些,于是径直进屋生火做饭,柳铁嘴忙着往灶膛里添柴。柳成荫把洗好的菜放在砧板上,又操起菜刀切了起来。
柳铁嘴一边把一些枝叶塞进灶膛一边道:“成荫啊,孵化机修好了。
“修好了,一切都正常了。”
“什么毛病呀?”
“有一根线脱了,焊回去后就好了。”
“往后呀,这种小毛病自己多动动手,别老是烦人家。”
柳成荫一边应着一边飞快地切着菜,很快,砧板上的菜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久,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准备好了,柳母还温了一壶自家酿的糯米酒,给耿秋华和柳铁嘴各倒了一碗。
酒酣耳热之际,话也多起来了,柳铁嘴道:“小伙子,今年多大啦?”耿秋华道:“唉,老啦,都二十八啦。”
“有几个小孩呀?”
耿秋华尴尬地笑了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柳铁嘴点点头,道:“哦,那你得赶紧呀,顶着个光棍汉的名声可不自在。唉,也许我是老了,对你们年轻人的事真想不明白,就拿我家成林说吧,本来呀,十九岁我就让他同成荫订了婚,可到现在,连人影儿也没见着,这是什么事呀!”
“柳老伯,你别急,兴许呀,成林在外面已经有了对象了。”耿秋华半开玩笑地道。柳铁嘴一听,有点儿不高兴,道:“小伙子,你可别胡说,成林这孩子心气儿高,这我知道。可他与成荫,自小青梅竹马,好得那个呀,就跟一个人似的,你这话打死我也不信。”
耿秋华又笑了笑,没吭声,柳成荫却满脸羞涩,娇嗔道:“爸,你又在说些什么呀?”
柳铁嘴道:“爸又没冤枉你们,老大不小了,还害什么羞,要是成林在家呀,我保证,你俩的孩子都饭桌这么高了。”
耿秋华听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柳铁嘴却一本正经地道:“小伙子,你别笑,我在你这把年纪的时候,三个带把儿的都满地跑了,他娘肚里还怀着一个,不信,你问问孩子他娘。”
柳母听罢,道:“小伙子,你甭往心里去,他说话没个分寸的,不过倒也在理,山里人图个安稳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结婚要图个早,早生儿子早得福,我看你人挺不错的,我有个远房侄女,今年二十二,水灵灵的,你要是有这个意思的话,这个媒,我保定了。”
耿秋华笑了笑,道:“柳大妈这么看得起我,我真打心眼里高兴,可我这把年纪了,能配得上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
耿秋华心里明白,今天大伯大妈的话是别有用心,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反感,刚吃过午饭,耿秋华便知趣地告辞回家了。
待他走后,柳成荫有些不满地道:“爸,妈,你俩刚才吃饭时一唱一和的,演的是哪出戏呀?”
柳妈也有些生气,道:“还不是为你好吗?你没看出来,那小伙子对你还念念不忘呢。我和你爸呀,只是暗示他死了这条心,还有,我也警告你,你也别动歪脑筋打歪主意。”
柳成荫听了,直想笑,道:“妈,别人你不晓得,女儿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妈当然明白,妈心里透亮着呢,只是呀,好女难经赖男缠。”柳母道,“我问你,刚才为啥给他洗衣裳来了。”
柳成荫愣了一下,道:“这事呀,我见他为了帮我们衣服都汗透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没别的意思,你放心吧。”
柳母道:“这么多年,我们坎坎坷坷地都一路过来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们飞了啊。”说完,眼睛已经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