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兵士此刻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一切按照行军方式进行,晚饭并不可口,众人皆知此时进退两难,无心饭菜,草草吃饱了事。
夏一凡此时也收了功法,将就了一口吃食,便寻了北元王巩霜问其之后的安排,顺便简要说了自己的情况。
巩霜了解到夏一凡的功法有些独特之处,强于修心住性,心知情况绝不会如此简单,但并未详细追问,略微思量之后,对夏一凡说道:“看来你也受了些影响,只是好于其他人,若是如此,明日一早只能我单身前往查看,眼下也只有我可以不受影响。若是等北元和学府筹集一些助守心神的法器运到此处又要耽误不少时间。而且这样的法器原本就不多,短时间怕是筹措不到几件,且效果如何还不好判断。”
夏一凡略一思量,不再言语,便点头告退。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巩霜草草用了早餐,临行前又嘱咐了众人不可擅自前往。姜汉、巩朝等则再次进言希望等送来法器后再多人一同行动,北元王只身前往太过冒险。巩霜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昨晚已经商议好,其他不必再提。”
这时岳忠匆匆跑来,向北元王禀告,夏一凡不见了,他的帐篷里留了一封信。巩霜接过信,展开一看,只有短短一句话:“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先去也。”
巩霜叹口气,说道:“事已如此,再说无意。”又向姜汉、巩朝说道:“你们看好营盘,切不可再放人出营。凡再次进洞者必须经王明玉处长和你二人的审批才可。”
巩霜背了行囊,向众人挥手告别,见阮心竹躲在众人身后,知她担心自己,也不再多言,转身直奔坑口而去。
这路昨日已经走过,只用了10分钟,巩霜就来到了坑口,看了看巨大的骸骨,巩霜取出魔晶照明灯,不再疑虑,低头钻进骸骨。
巩霜下行十几尺后,已经可以直起身,借着灯光四处张望。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骸骨之内,如果这是一条巨蛇的话,现在就处在蛇头之内。
巩霜提高警惕,缓缓下行了半里路,已经可以确认这就是一条巨蛇的遗骸,几乎石化的巨大的蛇骨撑起了向下的通道。巩霜没有见过叹息之地的上古巨龙遗骸,那是一个长约百里的骸骨,心中暗自对比,这巨蛇之大令人心生敬意,不知和那巨龙比起来如何。
巩霜沿着蛇骨通道盘旋下行,沿途查看足迹及各种痕迹。经核查,已经完全确认所有失踪人员都已进入此洞。蛇骨内出奇的安静,通道内巩霜走路的声音格外清晰,并隐隐有些回声。
巩霜下行了三十多里路,才走到了蛇尾,加上勘察的时间,算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吃了些肉干,又喝了口水。忽然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恨意,因为永恒冷静天赋加持的原因,这股恨意被压了下去,但巩霜却心生不妥,不由的疑虑重生。
收拢心念之后,继续盘旋下行,这里的通道比之前更加宽大,地面与四周更加平滑而结实。巩霜不由的猜测这条巨蛇是从下面攀沿而上,在土石之中挤出一条道路,也不知向上走了多远,最后功败垂成,在离地面六尺之处力竭而亡。巩霜的猜测确与实情相去不远,此处先放下不表。
且说巩霜在通道中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仿佛没有尽头,到底走了多远却已经难以估算准确。心中暗暗盘算路程和时间,考虑是否先退回地面,但失踪人员的情况依然不知,就算返回似乎也意义不大。
正在这时巩霜听到距地面的方向传来一阵声响,且声音越来越大,这声音不似人或动物的走路声响,倒像是滚动的声响。巩霜屏气凝神,侧耳细听,同时也调动金丹魔能,以防万一。
约过了5分钟,声响越来越近,隐隐还听到一些呼喝之声,很快便看到一团光,紧接着一个人影急速翻滚而来。
巩霜大喝一声,“小心,快停下。”同时双臂用力,抓住来人,这人速度太快,裹挟着巩霜一起向下翻滚了近五十多尺才止住下滑的趋势。
此刻,巩霜在下,来人在上,两人已经变成了相拥的姿势。魔晶照明灯落在了远处,借着通道的映射,隐隐可以察觉到这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巩霜非常熟悉的人,甚至不需要看清她,只听到她的喘息声,就能认出来人。巩霜惊讶的问道:“心竹,你怎么也下来了。”
阮心竹却只是紧紧的抱住巩霜,许久才娇喘一声,说道:“吓死我了。”而后心境略定,才发现二人姿势的不妥,阮心竹面色羞红,却舍不得松手,把头枕在巩霜的胸膛之上,又过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巩霜心中莫名的一阵感动,但很快又被永恒冷静的天赋压了下去,灿灿的说道:“能换个姿势吗?”
二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先是走回原处捡起了魔晶照明灯,灯光一照之下,互相见到对方都是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也使得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
巩霜让阮心竹坐下休息,又给她拿了些水喝,而后才问起阮心竹怎么来了此处。阮心竹言语支吾,但巩霜很快猜出了因果。
原来快到中午的时候还不见巩霜出来,阮心竹一急之下,找了个魔晶照明灯,趁人不备,策马疾驰跑出了营地。这也不怪营地守卫,原本阮心竹也不是重点看防的人,她趁着午饭时营地松懈,一个人跑了出来。待众人发现,却是追赶不及。王明玉和姜汉、巩霜商议之后,决定不能再派人前往,同时加强了营地的看守,防止再出意外。
阮心竹到了坑口立刻就下马进洞,她心中着急巩霜,也不做查看,调动魔能沿着通道向下急跑。跑了几十里后渐渐没了力气,可此时速度太快,想停下时腿一软,整个人沿着通道向下翻滚,如同坐滑梯一样,到后来完全停不下来。
巩霜问道:“这样看来你在通道内驻留的时间并不长,你觉得自己心念可有异常?”
阮心竹静下心想了想,说道:“我心里有一点下去看看的想法,但是刚才把我吓坏了,我更想和你一起返回地面。”
巩霜继续问道:“那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的恨意?”
阮心竹并不知巩霜心里的顾虑,调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恨意。”
巩霜见阮心竹所答非所问,但心里确是放下了担心,暗想以自己的能力护持阮心竹一人应该问题不大,便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再向下查看一下吧。”
阮心竹找到了巩霜,有他相伴,心里惶恐尽去,自然答应。
两人边走边说,巩霜说了一些自己的发现和猜测,有阮心竹相伴,到是少了寂寞,更是隐隐有些心安。而阮心竹则是非常享受此刻的行程,有那么一瞬间竟升起了这样的心思:“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多好,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这世上许多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路其实是有尽头的,正如漫漫人生的长路,其实也是有尽头的。
通道足有百里之长,而通道的尽头却是无尽的黑暗。魔晶照明灯只能驱除有限的黑暗,而远处却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中。
阮心竹惊讶道:“我以为下面会是曲折的涵洞,不想竟然有如此庞大的空间。”
巩霜摇摇头,说道:“确实令人意外,我们好像处在一个崖壁之上,这里还可以看到巨蛇爬上来碾压的痕迹,而且上面的空间好像很高。”
阮心竹抬头上望,却是和天空一样看不到尽头,只是没有太阳、月亮和星辰,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向巩霜说道:“我之前也同意你的说法,那个巨蛇为了钻出地面而挤出一条路来,最后力竭而亡,但现在看来却令人疑惑,它完全可以继续向上爬,最上面一定离地面很近。”
巩霜则是答到:“这样的巨蛇一定是魔兽,能生长到这样的长度,一定也有很高的智慧。我怀疑这里不是地下洞穴,而是空间褶皱,也只有空间褶皱才能有怎么高的天。”
阮心竹问道:“就像罪恶之城那样吗?”
“嗯,但是肯定有不同之处。我北元离此不远,建国也有几百年,但从未听过附近有这样的地方。”
两人沿着高崖旁侧的蛇道,寻着前人的足迹继续下行。又走了四十多里路,坡度渐渐变缓,直至最后踏上了平原。到处都是或黑色或墨绿色的低矮植物,有些像蘑菇,有些像四叶草。
两人循着痕迹走了没多远,看到一处简易的营帐。
营帐内有两类帐篷,显然一类是王屋学府青年军的,另一类是北元军队的制式帐篷。阮心竹呼喊一声,却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