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伊走进房来,神态平静,步伐缓慢而又有规律,没有任何的紧张或是兴奋。他径直走到莫愁的身前,在她一丈处站定,而后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作揖礼。
杨伊礼貌道:“在下杨伊,见过莫愁姑娘。”莫愁站在长桌之前,微微屈膝,还了一礼:“公子远来辛苦,请就坐。”杨伊点头,而后与莫愁走到位于他们二人中央处的长桌旁跪膝坐下。环儿端着茶盘走了上来,替杨伊和莫愁各斟添了一杯茶。
杨伊没有伸手去喝茶水,他只是十分平静地坐在那里,双目深邃,璀璨如星,静静地与莫愁对视着。他的这种注视,只是礼貌性地凝望。并不是羞涩的掩饰或者是迫切的炽烈。
不卑不亢,神情自若。莫愁见状,不由得对杨伊好感顿生。她朱唇轻启,轻声问道:“疾风骤雨,杨公子远道而来,身子可有打湿吗?”杨伊摇了摇头,道:“我来时穿了雨衣,是以虽然略有打湿,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多谢莫愁姑娘关心。”
莫愁笑了笑,神态优雅温柔:“公子数日来,皆是深夜来访,请恕先前莫愁待客不周。”杨伊亦微笑道:“莫愁姑娘无须自责,实是因为在下身份所致,有所不便。打扰到了姑娘休息,实在抱歉。”莫愁摇了摇头,道:“其实,公子每次来时,我都知道。”杨伊亦没有任何隐瞒,道:“我知道。”
莫愁有些惊讶,道:“公子如何得知?”杨伊道:“因为如果姑娘已经睡下,吴叔不会这么快便回来向我回话。”莫愁闻言,眼中对杨伊的赞赏之意更加浓了。不只是因为他的聪明机智,亦因为他的谦逊有礼。
莫愁道:“公子三顾茅庐,今日更冒雨而来,不知为了何事?”杨伊闻言,望着莫愁的双目突然精光闪烁,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强盛起来。他开门见山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莫愁神色变了变,古井无波的眼眸之中也出现了些微波动。她装作不解地道:“那公子找到了吗?”“找到了。”“在哪?”杨伊双目炽烈地望着莫愁,认真道:“她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莫愁浑身一震,显然心绪激荡不已。她深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神情有些伤感地对杨伊道:“杨伊公子是战争学院的学员,家族未来的军官。以公子天赋资质,他日必能成为龙国军中要员,前途不可限量。而莫愁只是一个区区歌姬,风尘女子,才疏学浅,又哪里能够配得上公子的风采。”
杨伊道:“我不在乎。”“什么?”莫愁心中猛地一跳,因为在乎,是以显得小心翼翼。杨伊盯着莫愁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说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一直在旁边撑腮看着他们聊天,以至于因为无趣就快睡着的环儿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震惊地无以复加。而莫愁地反应亦与她相差无几。她虽然依旧端坐在那里,但是呼吸急促,神情变化,眼神迷离,显然她此时内心也十分的激烈动荡。
莫愁站起身来,背过身去,胸口起伏,情绪十分的不宁。杨伊没有起身,继续逼迫着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抬头温柔地凝视着莫愁。莫愁的声音传来:“公子,今日天色太晚,我想歇息了。公子还是先回去吧。”
杨伊点头,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莫愁的背影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希望我的话语没有给姑娘带来困扰。”杨伊说完,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便向房门外走去。就在他走出房门,即将转弯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莫愁的声音:“公子,请等一下。”
杨伊转过身来,望向屋内。莫愁此时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面容依旧优雅大方。她温柔对杨伊道:“莫愁有幸,能够与公子结识。如若此后公子来烟雨楼,莫愁定会亲自前往迎接。”杨伊躬身行礼道:“多谢莫愁姑娘,在下告辞了,姑娘早些歇息。”
莫愁伫立在窗柩之前,望着长街之上那道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的俊秀身影,美丽的容颜之上显出一丝惆怅,而后轻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