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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东宫之怒

神圣华夏帝国中央星区,帝都紫禁星逍遥城。

帝国最庞大辉煌的皇宫紫禁城内城东侧,有一处外墙颜色灰暗,十分不起眼的三进宅院,这座宅院的简陋程度,不要说不及权臣司马德的辅国公府豪宅,就连与一般王公大臣的府邸相比也略显小气。

若不是这三进宅院大门之上悬挂的“承乾殿”牌匾,谁能想到,这居然是河系第一强国神圣华夏皇太子唐仲基的住所。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唐仲基都是帝国各大星区传统贵族阶层认为相当出色的帝国继承人——他衣行从简不贪女色,为人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更难得的是明辨是非经常微服出巡,深知帝国底层民众的苦楚。立为太子前便多次直言进谏天威帝唐炽博赋亲民,顺利进入东宫后更是在政务上成为一把好手。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若是唐仲基能顺利继承大位,就算不能成为开国太祖唐昱那样雄才大略的星海大帝,起码也能当一个福泽四方的明君。

若是论这位殿下有什么不尽人意之处,可能便是其身体略显孱弱,又在帝国少师兼东宫侍讲陈太炎略显古板的调教下,显得儒气有余而霸气不足。

但就几千年来一直自上而下恪守“以文制武”传统的帝国而言,这样文强武弱的太子若能在和平年代统御群臣安心治世,而不是像其父唐炽一般数次穷兵黩武东征,那么,对几十年来一直饱受边境战火牵绊的帝国普通民众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此刻在东宫的后院之内,一向以文弱出名,极少动兵戈的太子殿下,却是手握光剑,正和一名年岁相仿的内卫武官全力以赴的切磋着光剑技巧。

击剑运动,是星海时代的人类还少数保留自旧地球时代的上层运动项目之一,不但在帝国贵族间流传甚广,就连敌国美特欧联邦的上流社会,也相当注重这项极为考验体力、反应、技巧等多方面综合素养的格斗运动。

唯一与旧地球时代的差别,可能便是冷兵器时代的金属剑,变成了以“盘古粒子束”为剑刃,因此除剑柄的特殊立场发生器外,可全剑收放自如的光剑。

“盘古粒子”又名上帝粒子,是一种奇特的电荷粒子存在。这种在星门引擎出现导致人类星海大殖民前,被旧宇宙时代简称为P粒子的物质,可产生反重力场及拥有影响并阻碍电磁波传送的性质,并且,当人为地大量散布P粒子时,可达到令旧宇宙时代的雷达等侦察、通讯系统完全失灵的效果。

也就是说,若在旧宇宙时代的战场上,大量散布“盘古粒子”,将会使当时严重依赖无线电作战的系统几乎完全失去战斗力。因此在人类刚刚踏出银河系,还未能开发出星门引擎,只能涉足小范围河系星域争夺的旧宇宙时代,以盘古粒子为依托开发的各种机甲,曾经是旧宇宙战国时代各方势力的主要作战兵器。

但后来随着星门引擎的现世,使得人类文明所统治的疆域无限扩大,战争模式也由过往的逐一星球机甲格斗争夺战,逐渐被大型星空舰队的星系级战略对抗所取代。而且随着反空间超量子通信模式的发明,P粒子在压制通信上的优势也随之消失,以至于现在盘古粒子的作用只成为光剑的剑刃来源,以及部分星舰随员编制中,负责战舰间近战肉搏时才派出登陆机甲连队的随身武器。

不过纵观近百年来河系列强间的战争,基本都是星舰集群的超视距对轰为主,就算进入不得已的视距内肉搏,大多舰队指挥官也倾向于选择伤亡较小而破坏效应更高的太空战机蜂群作战模式,所以作为少数机甲武器的P粒子大型光剑,仍旧是如同鸡肋一般,地位再难有旧宇宙时代的辉煌。

当然,可能是因为人类的骨子中仍旧崇尚一对一的贵族式决斗,所以光剑运动,可以说在河系各国蔚然成风,也是各国军人新兵入伍后的必训科目之一,这才使得P粒子有了发挥余热的空间。

视线回到东宫之内,若论击剑技术水平而言,孱弱的太子殿下唐仲基十足是一个三流的剑士,但在帝都之中,不论太子和谁切磋,都没人敢斗胆赢他一招半式,顶多以个不伤和气的平局收场。

这一点是喜爱击剑运动的唐仲基非常不喜欢的,他当然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表面赢过一个个王公大臣和帝国将领,并不是因为他的剑术能力,而是因为帝国太子的身份。

所以,一个精于剑术又尊重决斗精神,不会关键时候刻意放水的陪练者,无疑是唐仲基尤为需要的。

这个人,便是眼前的陪练对象,帝国东宫少师陈太炎之子,紫禁城内卫军都统陈少章。

如果要以八个字形容时年25岁的陈少章,一定是“君子如玉,玉树临风”。

他的样貌相当清逸,浓眉虎目身材结实,纵然与容神俊朗的太子站在一起,也未有分毫黯然失色之感,反而是如星伴月,相映成辉。

更重要的是,他自小便因父亲执教东宫的缘故和太子一起长大,既是太子的挚友,也是唐仲基最忠心不二的心腹谋臣。

所以,今天文华殿三司会审司马思聪一案尘埃落定之后,怒不可遏的太子并未宣请效忠于他的大臣倒苦水,而是第一时间找来陈少章,在东宫后院陪他练剑发泄心中的愤懑。

此时二人比剑开始不过才几分钟,太子唐仲基已经大汗淋漓面色发红,但陈少章却连粗气都未喘一下,手中的光剑更是行云流水般连刺带挑,直逼得太子殿下的身形接连后退,别说反攻,就连防守都显得愈来愈吃力。

又是几分钟后,随着“哧”的一声破空轻响,陈少章手中的光剑,已经毫无意外的架在了太子的脖颈之侧,而唐仲基手中的长剑,却才只到攻往陈少章心窝的半途而已。

胜负已分,唐仲基抛却手中长剑,叹息一声瘫坐在地。

陈少章立即收剑,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承让。”

唐仲基示意陈少章坐在他身侧,接过近侍递来的纯水喝了一口,这才苦笑道:“少章你的剑术本就高我许多,胜我乃是凭借自身的实力。以后再别说什么承让的废话,否则你与那些惧怕我太子身份而佯败的大臣有何分别?”顿了顿又道:“你是我在这深宫中唯一的知己和剑友,我可不想连这点消遣都消失掉。”

陈少章点头道:“臣下谨记。”这紫禁城的内卫总管依言在唐仲基身畔坐下,侧目道:“太子今天用剑之时,比起昨日明显心神不宁,是否殿下还在为司马太师之子所牵涉的那桩帝都命案烦心?”

唐仲基闻言目眦欲裂,双手紧握成拳道:“司马德这大奸臣祸国殃民,他日我登得大位,第一道令谕便是下旨诛杀这为了一己私利,几次怂恿父亲东征的佞臣!”

两人身侧此时都没外人,陈少章和父亲陈太炎一样,都是太子派系的肱骨重臣,自然也不会避讳除去司马德的坚决意图,当即谏言道:“太子殿下为国锄奸的心意臣等当然了解,只是朝堂之事,绝非朝夕可解,尤其司马太师仍旧获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这老贼若是被憋得狗急跳墙,指不准会搞出什么忤逆的大乱子来。”

唐仲基面色愁闷道:“这点我当然清楚,如今司马老贼在帝国朝野权势之大,已经到了指鹿为马令人发指的地步,就拿今日文华殿三司会审来说,如此一桩案情清晰无误的逼良自缢案,硬是在司马德及其朋党的运作下黑白颠倒,得出个什么礼部侍郎家小姐服用迷-幻-禁-药意识不清,这才误以为路过想施以援手的司马家少爷想调戏她的结果...”

唐仲基在被立为帝国太子之前,便已经被加封为俪王,所以通常对属下一向自称本宫或本王,但唯独在陈少章面前,他习惯性用第一人称“我”这个称呼,尤见二人关系之亲密。

陈少章听得这等荒谬的结论,吃惊之余自然也是义愤填膺,一记重拳砸向地面,愤然道:“司马思聪那纨绔子弟拈花惹草的恶名帝都谁人不晓?他若是有救助路边少女的善心,只怕是帝国最可笑的事情了!”顿了顿又望向唐仲基,满脸担忧道:“那各部参与会审的大人们是何态度?难道都一个个甘愿助纣为虐,当起睁眼瞎吗?”

唐仲基面色更是晦暗,叹息一声道:“今日朝堂上的局面,实在是令我痛心疾首,虽然效忠于东宫的礼部尚书海瑞、大理寺卿贺知章、督察院左都御史包文正,还有你的父亲陈少师都极力支持以重罪问责司马思聪,但吏部尚书王镜、兵部尚书刘忠、户部尚书李贤,以及督察院右都御史蔡瑁,却明言事有蹊跷不可妄下定论,至于余下的刑、工、星三部尚书,也都明哲保身只顾和稀泥...”

“啊...,连督察院的蔡大人也投了司马氏一派?我记得去年大殿之上弹劾司马德贪污行径的大员当中,闹得最凶的就有他啊!”

帝国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包文正和蔡瑁,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帝国清正廉洁的代表,更是被各大星区的贪官污吏视为索命的黑白无常,若是连蔡瑁这等监察重臣也成了司马德的党羽,其后果可想而知。

“呵呵,我以前认为朗朗乾坤之下,君子当洁身自好,岂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抛却理想和操守的,却不止蔡瑁一人。”

唐仲基脸上挂着心灰意懒的冷笑,这更令陈少章心生不安,他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如此说来,今日还有其他帝国重臣支持司马德?”

“不错,帝国七部两院一寺,超过70%的京畿官员,已经唯司马德马首是瞻,不久前的星舰军腐大案是如此,今日的文华殿三司会审更是如出一撤,只是我没想到,就连至少表面维持中立的二皇叔,如今也站在我的对立面,投入了司马德的阵营。”

“殿下,您是说顺亲王也...”

唐仲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少章此时的心境,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顺亲王唐洵,乃是天威帝唐炽尤为倚重的辅政亲王,虽然帝国各大家族早就知道他与枢密院首席阁老司马德交好,但在敏感事件上公开表态支持司马德一方,这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敢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也要强出这个头,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司马德允诺给唐洵的回报,一定是非常丰厚的。而以唐洵今日在帝国皇族间呼风唤雨的身份地位,能让他心动的回报,除了帝国大位,还能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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