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朝云殿。
已是梧桐花期过,微微的风拂过,温和吹打着每一处,走廊里,美人左手俯在榻上。
丽妃的眸子沉了下来,樱唇上微微闭着,状态很是柔和。
自那日与东方聿玺提起亲事时,碰巧卫璟也与东方聿玺说起了嫡女的婚事,也是这时,东方聿玺有意要把卫若惜指定给东方云予。
这件事,丽妃还未曾有时间与东方云予提过。
丽妃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东方云予说是没有心仪之人,却不过是拿卫若嫣当作借口罢了。
但现下,卫若嫣早已经被陆影修指定为妃,这却让丽妃头疼的很。
朝云殿心腹宫女秋枫轻声慢步走到丽妃旁边,温柔细腻的说,“娘娘,六皇子到。”
丽妃听到了唤声,便睁眼,那桃花眼生的很是好看,眉角弯起。
瞬即,丽妃端坐着,等待着那人过来。
东方云予见她直直坐在那儿,便快步走去,唤了声,“娘。”
“你还知道来看娘了?”丽妃说时,似乎有些怒,但仍是很温柔的看着他。
“娘,这段时间儿臣一直在忙,不得不现在才来看您。”东方云予坐在了旁边,抬眼看着丽妃的美丽眸子。
“哼!”丽妃先是冷哼一声。
随后,便对他说,“你父皇要把卫若惜指定给你。”
“这...”东方云予听了后,甚是失望,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非要卫若嫣吗?”丽妃问。
“不是...娘,您就放了孩儿吧。”
“卫将军府有什么不好?卫若嫣既然已经被指定给陆影修为妃,那卫府嫡女不是更值得娶?”丽妃站起来,缓慢走了几步,说得甚是言之有理。
“娘,孩儿并非如此看中身份。”
“并非?你想想,今后为娘在这朝云殿的地位还不知道能不能保,有了兵权,就可以稳固。所以,娶妻之事,将军府是首选。”
“这...”东方云予皱着眉头,犹豫着说不出话。
“你儿时玩耍惯了,我不怪你,那是你该有的乐趣。可娶妻之事不可小觑,这关系到今后你在朝中的地位。”丽妃接着说,眼神变得很温和。
东方云予却不知如何回答,睁睁眼看着丽妃。
“边疆那事,进展得如何了?”此时,丽妃见他沉默,岔开了话题,突然问。
东方云予此时眉头一紧,摇头到,“不妙,让他给察觉到了。”
丽妃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着。
“云予,你再不稳固地位,他便在随时都能把你踹开。”
东方云予点头,“娘说的极是,孩儿会听娘的旨意。”
“最好是。”丽妃说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还与东方云淼接触么?”丽妃审问到,语气瞬即变得很冰冷。
“自从那日起未曾接触...”东方云予回答着,看着丽妃此时的模样。
“哼。”瞬即,她却冷哼一声。
“当年李昭仪陷害我一事,至今却有十年了。”想起往事,丽妃把眼光看向远处,语气缓和。
“你要明白,东方云淼是痛恨我们的。若不是李昭仪有意陷害,可想今日我与她真是一对宫中好姐妹。”
东方云予沉默着,他很明白丽妃的意思,从小她就教导他不要和东方云淼接触,几乎是有关于李昭仪和东方云淼的,她都不准许。但一次接触后,并非是她那般说的可怕,只是觉得东方云淼很可怜,便听他谈心。所以在这皇宫里,能与他喝酒谈心的也就是东方云淼了。
“娘,今日不同往日。李昭仪当年一死,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东方云予说着,并看着丽妃那灼灼的眼。
“结束?我的好儿子,在这个宫里,就是没有结束的道理!”丽妃这时怒了,盯着东方云予喝到。
“你走吧。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养了个好儿子,不仅不向着我,还帮着外人同我讲道理。”丽妃指着门,对他说。
“娘。”此时,东方云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孩儿什么都听娘的,只是在兄弟情面前,孩儿也要有分辨的能力。”
“罢了,你起来罢。”丽妃说完,便转身回了房。
只见东方云予站起身,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
见外边的人离开,丽妃叹了声气。
孟秋来临,天气仍是有些热,却不如暑月般燥热。在东方云尘的旨令下,单习年已经到达京城。
此时,守城人见迎面而来的是单习年,便自动放行。
单习年骑着马,笃笃前进,手中紧握着一个竹筒。
紫金顶上,东方聿玺和东方云澈二人在养心殿内交谈着。
东方云澈一袭锦色麒麟服,金属头饰挽住了发髻,头饰上却有一个小麒麟的模样,看起来甚是祥瑞。
“云澈,边疆现在如何了?”东方聿玺看着眼前的少年,声音有些沉重,问。
东方云澈作了揖,温和的声音便响起,“父皇,安南使者现在已经到达边疆,应是与云尘会面了。”
“这便好。”东方聿玺应了声,抚着胡子。
东方云澈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你也要立妃了。”半晌后,耳边响起东方聿玺那醇厚的声音。
“父皇,这...”东方云澈犹豫了会儿,眼神看向了那抹黄。
“就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会看不穿?”东方聿玺笑着说。
东方云澈的脸瞬间泛红,不语。
“郡主是义女,大家闺秀,懂事明理,你若娶她,日后她也是一国之母。真是中原的万幸啊!”东方聿玺感慨着,双眼甚是欢喜,似乎看见了希望。
“是。”想起那抹倩影,东方云澈脸上泛着红,轻声答应着,这一口答应却是卯足了劲儿。
“亦或是皇后有什么想法?”东方聿玺想起了那日皇后在朝众的话,又问了句。
东方云澈点头,“母后并曾与儿臣说过。”
“也罢,改日我再与她说。你放心做你的事便好。”
“是,父皇。”东方云澈答应着,此时,花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上,边疆有报。”花公公说时声线锐耳,兰花指一翘。
东方聿玺看了东方云澈一眼,便点头,“上报。”
说完,单习年从门外走了进来。走近了东方聿玺身边时,将竹筒递出。
“皇上,三皇子让属下回来复命。”单习年说完,东方聿玺便拿起了竹筒。
将竹筒拆开,便看到了一封密密麻麻的信。
东方云尘隽秀的字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东方云澈看了信中的大致意义,瞬即心下一颤。
而东方聿玺方才的柔和瞬间没了,拍桌而怒。
“竟有此事?”
“父皇,这件事来的蹊跷,何不再详细调查一番,再进行定论。”东方云澈说着,这话却让东方聿玺紧促的眉头松懈下来。
“好,这件事便交给你了。”东方聿玺此时语气缓和了些。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东方云澈低头说到。
“嗯。单习年,你这便回边疆,告诉云尘这件事由朕来做主,不会放过幕后黑手的。”
“遵命。”单习年说完,便走出了养心殿。
“朕倒要看看,是哪位皇子胆敢要将自己亲兄弟赶尽杀绝。”东方聿玺说着,眼神冷冽。
此时,东方云澈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没有开口说。
他很明白,若是现在将真相说了出来,便会牵连太多人。
皇宫分党派很明显,各自都要对方不得好受,却各自都想从中得到利益。作为中原太子,东方云澈不得不掂量一些分量,稍有不慎,生怕掉到漩涡里无法挽回。
东方聿玺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致若有所思起来。
“父皇,儿臣此番回去查明真相。”东方云澈起身,很是儒雅,作揖说到。
“哎——去吧。”东方聿玺长叹了口气,说。
宫里妃嫔内斗已经让他头疼,这会儿,在这次边疆暗算一事,惆怅也都出现在他那消瘦的脸上。半晌,他走出了养心殿,看着此时日落西沉的中原大地,天边的彩霞久久仍未散去,只是淡了些。每家每户开始点灯,继续一天之中结束前的傍晚。
他不仅感到有些悲凉,曾经那一辈皇子中,他却是内斗幸存下来的皇子。曾少年,他未曾想过掌握天下,抛弃人间最珍贵的情感,可如今,面黄肌瘦的他,站在这国土最顶端,却有着千百种感慨。
日落时分,已是七月初。
晟王府
卫若嫣身着素白衣,在指月阁亭子里端坐着。此时月色映照在她的身上,杏眼泛出柔和的光,发髻上那个银铃簪子却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来人一看,便有些呆住。但缓过来,走到她身旁。
卫若嫣却以为是侍女,没转头便说,“月人,快将我那日带回来的竹简拿来。”
说完,那人没说话,往房中走去。
来时,将竹简递在了桌上,卫若嫣才惊讶的发觉来人不是月人,便跳了起来。
“你...这么晚了,还来这儿做什么?”卫若嫣有些支支吾吾,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少年。
“夫人这是做什么?需要为夫做点什么?”陆影修则是邪魅一笑,看着她此番贤淑,有些讶异,但还是将惊喜压在了喉中。
“不用...”卫若嫣说时,两眼不敢看着他,只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灼,像是要看出一个洞一般。
陆影修轻轻一笑,也没再逗趣她。
看了空中的缺月,周围布满着零散的星星,此番景象,陆影修看起来很是开心。
“你看,这夜,很美。”说时,卫若嫣也一并抬头看了,果真如他所说,她也被这番景致迷了去。
过了好一会儿,卫若嫣抬头累了,陆影修已经察觉到她的异样,便靠近她。
将她安放在椅子上,大手抚着她的肩。“这样,就不会累了。”
卫若嫣静静的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像个乖巧的可人。
“那日你与素翎,受欺负了?”突然,陆影修问起。
卫若嫣有些讶异他怎会问这个事情。但还是平静的回答到,“那不算是欺负,只是碰到了个小气鬼。”
“小气鬼?哈哈哈。”他笑了,笑她这般可爱。但停下了笑声,又正色到,“以后遇到了什么,都要与我说。我可不想等着王夜麒过来与我说。”
“你若不让他跟着我,就不会知道那么多。”卫若嫣说着,一脸正气。
“哦?夫人是在说为夫有意管着你了?”陆影修邪魅一笑,说。
“哼。”卫若嫣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此时,已是戌时,月光普照在大地,微风有些凉意,两人便在亭子内悄声细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