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过一阵儿,见同伴们仍没有返回的迹象,张小素感到问题严重了,而这时她又有种不祥的直觉:似乎黑暗中有双眼睛正在窥视着他们。
而且不能排除凶手就在周围游荡,她必须做点什么,绝不能就这样干坐着。
于是她站起身来,面对着艾西山,旧话重提:“哎,我还是感到有点不对劲儿,你想,不论他们干啥,都不能这么晚还不回来吧?”
艾西山两眼翻着,看看空荡荡的屋里,紧张地搓起手来:“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到村里去看看?”
“嗯?”张小素有些惊讶了,他怎么这么说,看来真是慌了。可现在的关键,却是不能慌,不能乱,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在这危机四伏的院子,很可能会身遭不测。
但她也知道,自己眼下这份冷静,完全是给逼出来的,正因为无依无靠,她才咬牙硬挺,不得拚尽全力,无论如何,精神上绝对不能垮。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平和一下紧张的情绪,沉下俏脸,郑重地提醒道:“艾西山啊,现在你脑子千万不能乱,你想,现在你叫我一个人呆在这阴森森的院里,合适吗,要是换了别人,早给吓死了!”
艾西山顿时明白自己已慌乱无措,不好意思道:“小素,对不起啊!”
张筱素一摆手,示意不用,然后说:“现在咱们不能出错,要走就一起走!走之前咱们还要好好准备一下,你去院里找两根木棍,也好路上防身用!”
看上去娇弱不堪的俏佳人,关键时刻却如此镇定,这让艾西山不禁有些愧疚,当即鼓起几分胆气,立刻去院里寻找棍棒。
寻好棍棒回来,俩人锁好宿舍,步出院门。
面对漆黑的旷野,艾西山走出两步,就问:“咱们现在怎么走,眼下有三条路,都是向南,一条小路,穿过沙枣林,最近。还有就是从桥边下去,顺着水渠走,再就是大路,但有点绕。”
张筱素果断地说:“咱们人单势孤,走小路不安全,容易出现意外,为了安全!当然是走大路啦,走吧!”
俩人顺着院子西面的大路,穿过石桥,一直向南疾速走去。
此刻已是半夜时分,路两旁尽是一片片的玉米地,风摇影动,婆娑朦胧,一阵阵沙沙声漫空而来,尽管俩人再镇定,也不禁放慢脚步,半天都不敢吱声。
终于硬着头皮穿过去,不一会儿,来到了夜深人静的村口。
午夜时分,村庄里黑乎乎的,无光无影,巷道内浮影憧憧,却空无一人。看着凌乱的巷道,和起伏错落的宅院,两人都站了下来。艾西山再次回头问道:“咱们进村找谁呀?”
张筱素不禁哭笑道:“你被吓傻了呀,当然找管事的啦,杨队长啊!”
艾西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嘿嘿一笑,又嘟囔一声:“可这大晚上的,谁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呢?”
张筱素无奈地对他摇摇头,十分果断地说:“那就跟我走!”她往前了十几步,来到一户庄院的门口,说:“就这家,你赶紧上去敲门!”
艾西山虽然心里疑惑,但只犹豫一下,便上前用力拍门喊道:“哎,老乡,快开门,有急事!”
张筱素一看动静不大,就说:“这样怎么行呢?”她上前就把艾西山推到一边,说:“这样!”当即举起木棍用力就砸,才咚咚砸了两下,院里果然就有人叫着跑来开门。
艾西山不由地对这俏佳人伸出拇指,折服道:“小素,还是你行!佩服!”
“佩服什么?”张筱素有意问道。
“豪气呀!看你一个挺娇的女孩儿,还能有这股豪气,真是意想不到!”
张筱素灿然一笑说:“其实我也想不到,我是被逼的,就这险恶的环境,你说害怕有用吗,人不发疯就算烧高香了!我呀,也只能咬牙硬挺着!”
“可我还是觉着你挺行的。”
“真的?那你就叫我姐!”张筱素笑着对他说。
艾西山这才明白她在这儿等着呢!立刻不服气道:“切,你还没我大吧!”
俩人这里斗着嘴,院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中年汉子,裸身裹着单衣出来,问明情况,二话不说,招手让两人跟着走,一阵儿走街串巷,一直来到村西口,走到一片被浓浓的树影包裹的庄院前,那汉子上去挥起拳头就砸门,“哐哐哐!”一通震天响,整个沉睡的村庄都被惊醒了。
围墙里面很快有了动静,片刻间,亮光一闪,院门被打开,睡眼惺忪的杨键利裸着上身,披着单衣出来,见到两名知青神色慌张,不禁有些吃惊。“咋啦,出啥事情哩?”
到艾西山把情况一讲,杨键利顿时紧张起来,一时间他浓眉紧皱,怒目睁圆,大骂道:“他玛勒戈壁的……这深更半夜的,还不让人消停……这人还不见哩……这还真是怪毬子咧。对咧,天黑间孙新鲁和于发亮还来过我屋里,问你们俩个到底啥时侯才能回来?照这个情况,他们会不会到公社接你们去了?”
张小素便把刚才的推测又说了一遍。
杨键利听罢,琢磨道:“也确实的啊,如果是去公社,半路能够遇到……可如果不是……!”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因为如果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这应该又是杨德才那伙人搞的明堂吧?万一这知青真的失踪,不仅他这个队长干不成,到时再上纲上线,他恐怕就要住牢房里去了。
怕就怕这苟日的杨德才还有后招啊。
如此想来,他迅速套上衣服,嘴里咕哝道:“看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对头啊……这黑灯瞎火的,真要出了事情……那就麻搭咧!这样啊,你们俩个先回去,进了屋就把门锁好。记住啊,不管外面听到啥动静,千万不要开门啊!一定要记住啊,千万不要开门啊!”
说着招呼前来喊门的汉子,两人一转身,便跑到村里去叫人。
见两人的影子迅速消失在昏黑的巷道里,张小素已经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杨队长的言下之意,似乎在暗示有人在谋害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是杨德才那帮人在捣鬼吗?
一时间,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催促艾西山顺原路返回。
俩人当即甩开大步,匆匆急行,才走到半路,身后黑呼呼的村庄已忙乱起来,不少户人家打开了灯,村庄里亮光闪动,喊声不断。一些人影提着马灯,打着手电,陆续走出院门,匆忙赶往村子西头。
那里是占地百亩的饲养场,很快围墙里面就传出一阵阵骡马的嘶鸣声,紧接着从那个方向飞出十几盏灯,黑暗中它们连成一串,像飘浮在半空,伴着得得的马碲声,迅速向北漂去。
见此情形,艾西山十分震惊:“我的妈呀,这就是边关报急的气势吧,我知道了,这里靠近边境,也只有紧急战备拉动,才会是这个样子。”
张筱素却说:“看样子这事闹大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乔波他们会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