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素赶忙问:“啥主意?”
乔波并没急着回答,她伸出食指,瞅着圆润透亮的指尖,脸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启发道:“唉,你看啊……这凡事啊都是要讲理的,你想昨晚那些事,这村里透着多少奇怪啊,你说要是咱们把这些破事,一股脑地捅出去……那会咋样啊?”
明白了她的心思,张小素仍有疑虑:“这能行吗?”
“上纲上线呀……!”乔波两眼空空望着窗外,甜腻腻地笑道:“我觉着,这应该行!你想吗,只要咱们把这里的事,添油加醋地反映到县里……县里会怎么办呢?眼下正在搞运动,说不定这就是个典型。”
张小素用胳膊一捅她,提醒道:“哎,想去求那些人,你没糊涂吧?那都是县里安排好的。再说咱们去县里,也总该有个道理吧?”
“道理有哇……当然要有啦!”乔波一回身,拨弄起张小素刚梳好的辫子,嘻嘻笑道:“唉,这我考虑过了,告县里不行,那就去告地区……还有,这光是凶杀不经说,就是害怕,也摆不到台面。可你发现没有……这村里的怪事这么多,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他们不是拦着不让走吗,那咱们就大闹一场,把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统统给兜出来,看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说?你想,咱们这一折腾,这些老乡还愿意咱们留下来吆?到时他们巴不得咱们走呢。再说啦……你没看见吗?这村里又打又闹的,杨德才那帮人根本就不欢迎咱们。你再想想老婆婆说的那话,那是啥意思?为啥要鼓动咱们走?你以为这院子真闹鬼呀?那都是有目的,我猜,那老婆婆肯定是杨德才派来的密探!”
“这么复杂?”张小素初入社会,两眼一抹黑,自然想不到这些,见乔波胸有成竹的样子,当即就说:“既然如此,那说干就干,咱们这就到村里打听去?”
乔波微微一笑,劈手从张小素的头上夺过梳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梳了几下,才慢悠悠地说:“你呀你,还是经验不足,听风就是雨,我只是随便一说……这就直接跑到村里去了,那还不让人给打回来呀!……告诉你啊,要干,可要有思想准备的!我的想法是:一方面继续找机会逃走,另一方面,调查了解内情,然后根据情况,和他们唱对台戏。毛主席不是说过吗,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你的意思就是对着干了?”
乔波郑重地点点头:“那是,否则你看这还有活路吗?所以呀,既然对着于,那斗争就是残酷的,道路就是曲折。昨天你也看到了,这儿的老乡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似的,不好惹!要真惹了他们,那就等于捅了马蜂窝。所以必须狠下心来,舍掉脸皮才行,可就你这娇滴滴的小样儿,行么你?”
.张小素一下绷起俏丽的脸蛋,撅起嘴不服气道:“唉,你个死玩艺,小看人哪,要不要歃血盟誓呀?”
乔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扑哧一笑,顺势搂过张筱素柔软的身子,在腰上捏了把,说:“好好好……既然想好了,那咱们就说干就干?”
张小素一本正经道:“说干就干!”
鼓动完张小素,乔波一回身,洋洋得意地招呼起床铺那头的邵红红:“哎,红红,要干一起干啊?”
邵红红坐在床边,低着头,晃着两条光洁的小腿,懒洋洋地回了声:“行啊!”说过,叹了声:“哎,我说你们,咋尽想好事啊!我看你们就别瞎折腾了,还是再找机会逃跑吧!”
乔波不屑道:“那怎么行,现在咱们有机会就逃,没机会就闹。总之不能让人觉着咱们好欺负!剩下的就等机会吧,看看都是什么情况!”
正说着,窗外的风沙突然增大,不少浮土被风进门缝里,冒出一股一股的黄烟,房间顿时乌烟瘴气的,而对面的男生宿舍却开了门,睡足懒觉的艾西山、****、于发亮和孙新鲁一道跑出来,迎着大风,甩着毛巾,一边打打闹闹,一边在院里开始了洗漱。
乔波阴着脸,站在窗前,看了许久,才对身边的张小素说:“这些男的啊,离了家也都无拘无束的。他们也够自私的,你说,他们对打架和凶杀的事,怎么一点不再乎呢?”
张小素回头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乔波凤眼吊起,琢磨道:“我考虑,不管是逃还是闹,光靠咱们不行,得把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扯进来!”
“你打算怎么扯?”
没等乔波回答,院门突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不仅俩人被吓了一跳,院里那些男的也被吓了一跳。顷刻间,就见紧闭的院门被撞开,旷野里的狂风卷着漫天的沙尘,扑天盖地的吹进来,院里顿时一片乌烟瘴气,人影统统不见。过了片刻,院门被关上,烟尘散尽,只见院里多出三个风尘仆仆的人来,竟是杨队长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三人都是一脸铁青,脾气火爆爆的,看样子就像刚点着捻的鞭炮。
院里那些男的赶忙上前,刚要询问怎么回事?就遭到杨队长劈头盖脑的一通臭骂。
乔波隔窗见了,眉头一皱,就对张筱素说:“好像出事了,也许这就是机会!走,出去看看!”
张小素跟着乔波来到院里,邵红红也关好房门,赶了过来。三人找那几个男伴一问,才知道出了大事。
这个大清早,刘长军在树林里突遭袭击,被人打成了重伤,幸亏有人及时发现,现在人已送往公社卫生院。正因为出了事,才惹得杨队长大发雷霆。
张小素也由此注意到,这个大清早,的确没见刘长军的人影,再想到刘长军昨夜单独出门,而事情又赶在一起,就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可院里的男同伴却不这么想,为了在三个女孩儿面前显摆,孙新鲁首先起怀疑这事的真实性,当即挺胸叉腰,质问道:“哎,杨队长,这大清早,平白无故的,这刘长军咋会让人给打了呢?”
不等杨队长回答,曾混际街头,惯于惹事生非的于发亮也瞪起眼,活像只斗鸡,跟着叫道:“是啊,他玛勒戈壁的,这还胆大包天了!谁打的?谁呀?谁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我看他是活腻了!”
艾西山和****也跟着凑热闹,拉开要打的架式,大声吼道:“是呀……他玛德,这家伙真是活腻了!”
四个男的一闹,乔波跟着就喊:“刚来人就被打了,这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她这一说,邵红红也跟着嚷了起来,两人这一嚷,更是火上添油,一时间,这院里被吵翻了天。
张小素却没有跟着去吵,她站在一旁,冷静一想:按理男孩子打架,这再平常不过。可昨晚刘长军不仅丢了行李,半夜还独自出门。再说这下乡的头—天,刘长军又不认识周围的人,他凭啥和人打架呢?而且凶手恰恰又在今早出现……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