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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失算

前面一个街区传来夜魔独特的吼声,起先只是零落的三两声,后来渐渐蔓延开来,直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是青宜心说“来了”,竖起耳朵倾听:从杂乱密集的吼声判断,已经有为数不少的夜魔集结起来,正顺着他们的食饵向这里靠拢。这批夜魔的数量在行进中越聚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街角出现第一个狰狞古怪的身影,越来越多的夜魔从阴影中钻出来。

这些夜魔中似乎并没有首领的存在,乱哄哄地聚集到邮轮底下,被空气中的鲜血味道所刺激,争先恐后地往上爬。结果因为谁也不让谁,爬的过程中互相扯后腿,好半天居然没一只成功登上甲板,基本上爬到一半就给拉下去了。

猛子看着它们丑陋的表演,嘴里狠狠道:“畜生就是畜生,就算首领有一点智商又怎么样,离了首领比狼群都不如。”

不同于他的轻视,是青宜心里却泛起疑惑,此时这群夜魔应该有上百只了,如此多的夜魔聚集在一起,居然不会引起首领的注意吗?还是说首领已经在了,只是隐藏了自己?难道它发现我们的布置了?不然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

虽然有疑惑,但是此刻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当下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夜魔们登上甲板。不料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夜魔们还在互相扯后腿,时不时还打几架,引起阵阵骚.动,吼得倒是一个比一个响,却一点也没有上船的意思。

猛子等得焦躁,皱起眉头:“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不是还挺聪明的吗?难道晚上智商降低了?”

张恒不由反驳道:“你以为是狼人变身啊,晚上还降低智商的……”

猛子立刻还嘴:“那你说怎么回事嘛,这智商也低得太离谱了吧?哪有一点群居动物的样子,不说配合,至少不要互相拖后腿吧。”

张恒沉思着道:“也许是不同的族群临时凑到一起的,又刚好没有首领的领导,所以……”

他还未说完,是青宜就打断道:“不至于,没有首领的领导是可能会出现争斗,但是你仔细看,它们虽然看似闹得凶,其实就是做做架势的,绝没有一只夜魔因此而受重伤的,就像……就像是一出排好的戏……”

说到这里,是青宜悚然而惊,失声道:“它们发现我们了!”

猛子霍然变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们都用酒精掩盖住了味道,它们怎么可能发现?”

是青宜沉下气,迅速说道:“是诱饵,一定是诱饵的问题引起了首领的警惕,再加上甲板上的汽油味道使我们的陷阱完全暴露。我们太轻敌了,完全低估了首领的智商,说不定它已经安排夜魔对我们进行绕后偷袭,底下的只是障眼法而已。我建议取消行动,马上跳海,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张雁皱起眉头,质疑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并没有证据表明这是夜魔的陷阱,再者说了,虽然白天在超市我们是中了一次圈套,但是首领的智商也并没有表现得多么高超。你要知道如果计划成功的话我们的任务马上就可以完成,这么好的机会就因为一点疑点就白白放弃了?”

是青宜摇摇头,劝道:“如果计划没问题,那么明天、后天哪一天不能进行?小心无大错,只是一次机会而已。”

张雁还要说话,被张恒握住肩膀,只听他道:“孔明一生唯谨慎,你说得对,有准备的人从不缺机会,但只有谨慎的人才有命利用机会。”

张雁默然,当下几人达成意见统一,快速退向小艇停放的位置,欲从栏杆直接跳海登艇。不料向着栏杆还没走两步,猛子一把拦下他们,嘴里喝道:“来不及了,我听到它们的呼吸声了,它们已经爬上来了。”

他到底是特种兵出身,这耳聪目明的本事不是别人能比的,张恒张雁还在惊诧,是青宜当机立断:“冲过去。”

就这么一耽搁,等他们又举步时,已经从船舷位置窜上来几只夜魔,嘶吼着就扑了上来。猛子举枪就射,自动步枪的枪口冒出耀眼火花,一梭子子弹将当先一只夜魔打翻在地,当场气绝。张恒张雁反应略慢,随后开枪,也各自打倒一只,却还没死。

是青宜跟着他们冲到栏杆处,打开战术手电往外一看,光束所到之处,只见密密麻麻的夜魔首尾相接,一层层爬上来,只怕有上百只。若是在这个位置跳海,只怕在半空就要被咬下几块肉来,情况危急,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向船尾,在夜魔空档处跳下。幸好他们特意选的这艘邮轮设计独特,将大部分室外娱乐都集中到了十四层,导致这层甲板空间十分宽敞,给了他们不少腾挪空间。

是青宜将手电往腰上一插,左手枪、右手刀,嘴里大叫:“快去船尾,那里没夜魔,去那里跳。”

猛子一马当先,枪上的战术灯照到哪里,子弹随后就到,也不瞄头部,光往胸膛射击。中弹者即使没有立刻死亡,也被步枪弹的冲击力打翻在地,鲜血迸射,失去战斗力。张恒张雁紧随其后,护住两翼,相比之下是青宜和黄馨就显得很累赘了,这两人一个因为臂力不足,一个是枪法太差,都是用手枪射击,至于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夜魔从人类变异后身体的各项素质都大幅度的增强,真要论力气或者速度,几乎比猛子还要非人,他们唯一的胜算就是保持距离,以成阵型的连续火力阻挡并造成杀伤。

此时张雁是空不出手来了,是青宜作为健康男性,不得不给予黄馨一点照顾,走在队伍末尾断后。他左手手枪的射击不过是瞎碰运气的,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倒握唐刀置于胸前的右手上,片刻手枪子弹打空,他索性往后腰一插,将手电拿起咬在嘴里,双手齐握刀柄。

因为队伍的火力过分不足,猛子他们三个只顾得到正面和侧面,实在照顾不了后方,是青宜这边枪声一停,失去火力威慑,几只夜魔窥出破绽,绕到后方攻击。一只夜魔当先扑至,獠牙展露利爪如刃,身在空中腥风已经扑面而来。此时境况又不同于超市时的突然变故,是青宜早有准备,完全体现出和猛子训练的效果,瞬间做出应对,将刀刃竖起而人下蹲。夜魔身在空中无法变向,胸膛直直撞向刀尖,是青宜感受到刀尖入肉的力量,全力向一边打滚,刺啦一声响,已经将夜魔开膛破肚。

夜魔落地痛吼,还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腹腔大开,肠子都流了出来,痛得直打滚。是青宜迅速起身,就见当面又有两只夜魔同时扑至,一左一右互相掩护,他不论向左向右闪避都难以逃脱毒掌,如果后退,不但势必会被扑倒,而且很可能会打乱队伍的阵型,将夜魔带入人群中,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当是时,是青宜头皮炸起,当机立断,原地横身一跃,在空中伸展成“一”字形,分别刀斩和脚踢两边。这一招是面对绝境的拼死一搏,一旦两只夜魔抓伤他,再细微的伤口也会将他感染,实在是千分无奈万分凶险。

但见刀光一闪,鲜血狂飙,左边的夜魔已经双臂齐断,迸射的血液溅了是青宜满脸,而往右的双脚居然万分运气地踩住夜魔手臂和肩膀,全力一踢,两具身体在空中分开。是青宜横身落地,手臂摔得发麻,眼见断臂夜魔张嘴嘶吼,后腿发力向他咬来,强提气将刀尖往夜魔大开的嘴里一刺,直接刺穿咽喉,毙命当场。一招得手,他更不敢停留,连忙打滚,正避开另一只夜魔的再次扑击。夜魔一击不中,穷追不舍,爪子往他腿上、腰上乱抓,他只有连连打滚,连续以毫厘之差躲开夜魔爪子,但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最多再有两三次,肯定会被抓到的。

危急时刻,是青宜反而愈发冷静,以一个微调,将嘴里手电的光束直射夜魔眼睛,夜魔本能抬手挡住。是青宜趁机团身曲腿,等夜魔再次伸爪时,精准地踹在其双臂上,这一个“兔子蹬鹰”背靠地面力量十足,而夜魔重心既高准备又不足,登时被踢翻在地。是青宜来不及站起,深蹲发力,刺中夜魔大.腿,立刻拔刀后退。

夜魔虽被刺穿大.腿,鲜血直射,反而激发凶性,起身又向他扑来,但是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这次是青宜更加冷静老道,人俯身向侧面冲去,反手刀锋一展,好似长了眼睛一样斩在夜魔脖子上,夜魔半个脖子都被斩开,顿时一命呜呼。

这一趟生死来回,不过才花去半分钟时间而已,猛子他们甚至毫无察觉,已经冲出去十多米远。是青宜乍脱险境,终于能取下手电呼出口长气,双臂禁不住颤抖。

然而这一口气只吐到一半就被掐断,手电扫处,又有五六只夜魔爬上来,径向他这个落单者冲来。

是青宜不禁露出个苦笑,心说“我命休矣”,双手握紧刀柄,心念急转,目射神光,然后转身就跑。他不只跑,边跑还边大喊道:“火力支援,给点火力支援,呼叫支援……喂……救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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