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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麻烦这里停车!”谢小七急道,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路标:“伊人”酒吧。这家酒吧离她曾经工作过的《B城晚报》很近,他们娱乐版的几个记者下班后常常在这里喝几杯,也正是在这,在一帮老爷们的怂恿下,小七由一个滴酒不沾的青涩大学生进化成一个千杯不醉的酒腻子。这儿留下了好多回忆啊,现在想来,这些回忆都是那么美好。
“您怎么不早说,这不能停车,刚刚那个路口倒是可以停,您要是早说……”司机师傅很不爽,B城的司机师傅常常不爽,便秘的交通、乱闯红绿灯的行人、搞不懂自己想去哪的乘客、跟他们抢生意的滴滴快车……哪一样都足够让人不爽。
谢小七:“不着急,等到下一个能停车的路口我再下车!”晚高峰快到了,想到这位司机师傅还要在车海里挣扎几小时,她就倍感怜悯。
伊人酒吧还是老样子,暗沉沉的能让人放松的光线,古旧的摆设、永远穿低胸装媚眼如丝的女调酒师苏菲……
“帅哥,一个人?”苏菲的两只黑曜曜的眼珠在昏黄的光线里显得格外魅惑,像只野猫或什么别的猫科动物。
谢小七“嘿嘿”一笑,终于见到亲人了,“苏菲,老规矩!”
“帅哥,你认识我?”苏菲面露惊讶,心里嘀咕自己好像不记得这个男人,看他皮子还不错,这样的帅哥她不该没印象啊!
“啊,我很久之前来过一次,苏菲小姐不记得我也是理所当然的!”谢小七才这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无脸人”,心中添了几丝惆怅。
“抱歉抱歉,瞧我这记性!先生怎么称呼啊?”好久之前来过一次?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这男人有点意思啊。
“嗯……有几个朋友叫我七哥。苏菲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七哥。”谢小七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个酒吧重温真实的那个自己。反正这里不查身份证。
苏菲飞了个媚眼,往吧台欠一下身子,胸前的风光更加旖旎撩人。这么快就开始哥哥妹妹的,看不出,这男人是个老手啊!
“为了表示歉意,这第一杯酒我请,七哥哥!”最后那句“七哥哥”被苏菲拖了长音,怎一个娇媚了得。
“呃,不是七哥哥,是七哥。”谢小七纠正。
苏菲可想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好,七哥就七哥,稍等嘞,妹妹给你调酒,想喝什么?”
“玛格丽特。”
苏菲“嗤”一声笑,“想不到七哥看着这么爷们的人,竟然会喜欢这么女人的酒!”
“哦,是有这么一点小嗜好!”谢小七也飞个媚眼回赠(抛媚眼还是跟苏菲学的),那意思是这是咱们俩的小秘密。
这男人上道。苏菲顿时有些心花怒放,前男友那个死鬼打哪来滚哪去吧,老娘要走桃花运!
酒吧的黄金时段还没到,客人三三两两,很安静地喝着自己的酒。音响里在放一只老歌,老狼的《恋恋风尘》。
那天
黄昏
开始飘起了白雪
忧伤
开满山岗
等青春散场
午夜的电影
写满古老的恋情
……
老狼的沙哑嗓音仿佛来自沙漠,让这间小酒吧弥漫在一种沧桑、怀旧的气氛。小七虽然不懂音乐,但听着这首歌也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中年人的怀旧有点可怜,女孩、青春、恋爱,多么美好。一场青春、一个男孩或女孩,一生一次,过时不候。而这一切,她谢小七再没机会了。
小七心伤,留了酒钱和小费在吧台,转身就要走。这时门口的铃铛响了,三五个客人鱼贯而入。已经有点微醺的谢小七用力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伟哥他们。
说实话,小七有点吓到了,像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谢小七慌忙转过身,收起酒钱,重新坐上吧台,又点了一杯黑麦啤酒。猛灌了一口黑麦才小声嘀咕,自己到底怕什么呢?!
伟哥他们找了张空桌,派“猴子”到吧台点酒,猴子要了一打啤酒。猴子是庄小茂的外号,比小七早进报社一年,资格老一点。谢小七进报社后,像这种点酒打杂的事基本上都是由她干的,他们娱乐组的狗仔才不讲什么绅士精神。
谢小七想起刚进报社那会,娱乐版这几个老油条照惯例给新人下马威,第一天就带她来伊人酒吧拼酒。非得逼得她吐了三回,才罢手。连苏菲都看不下去了,臭骂了他们几句。可惜她没等到自己混成老油条就挂了,都没机会耍一下更嫩的菜鸟。哎!
猴子在等啤酒的当儿,瞄了一眼旁边的谢小七,结果发现这哥们也在看他,眼神还似乎不太善良,顿时老大乐意。
“你瞅啥?!”猴子挑眉毛、瞪眼睛,活像五台山上跟游客抢包的凶猴子。
谢小七哭笑不得,猴子还是那个猴子,哈哈,个头虽小,气势到哪都足得不得了。
“就瞅你咋地?”谢小七决定逗逗猴子。
猴子龇出一口龅牙:“你再瞅试试?”
谢小七站起身,眼神凌厉地瞪着猴子。1米8PK1米65。猴子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肌肉男的强有力的压迫力,身子不由矮了几分。
“成成,哥们你继续瞅!”猴子抱了啤酒,小碎步抓紧遛了,样子有点怂。
谢小七心里已经笑翻了,强忍着笑坐下,继续喝自己的黑麦。伟哥他们的桌子离吧台不远,她正好听听这群老油条又在瞎诌什么。
面包:“猴子,麻溜点,要个酒咋这慢?”面包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都没什么棱角,身体密度偏小,爱吃,据说刚出炉的面包可以吃三四十个不带喘的。
猴子有点丧气,“碰见个棱子。”
“棱子”是东北话里“傻子”的同义词,猴子管全世界绝大多数的男人叫棱子,谢小七听得多了,并不以为意。
“就你那两下子,还到处招惹!挨揍的时候可别怪哥几个没提醒你!”伟哥做了总结性陈词。
“老子今天不是不爽嘛!”猴子继续嘴硬。“要不是看在大七生日的份上,老子早揍那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