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患难避难所的大门缓缓打开,门有方大步行风的走在队伍前方,一直行过钢铁大门外,街道的尽头。
她站在十字路口,身后跟着患难军团的高层,视线拉过后方的两排楼顶,此时齐刷刷的站着两排兵士,一身黑色作战服,每人抱着一把国式步枪。视线再往下,两队兵士迅速的分成两个方向,从军团高层们的身后,向着左右大街上奔走到站齐,咔嚓,咔嚓发出拉动枪栓的声音,举起手中的枪,平端着枪杆,密集的兵士,把枪口对准着十字路口的两边街道。
门有方是自私的,这是如今很多人都能意会到的。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一次任务中,让患难的一个团集体折损。
是啊,谁能想到?就像以上述所说,死人是很小的事情嘛,再说······一个小型国的粮仓,丰富的储存,早就已经让所有的人,把死人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门有方是怎么想的,就是往大了说,山城各股势力合并,一起把山城的丧尸清除干净,是谁也是无法阻挡的。往小了说,你利用职权,让我差点失去女儿,我就让你没命——这是一团团长,死的最大因果。
然而,门有方是纯粹的军人,以前是,现在还是——一年前,收到国家临时组建的国战步的命令开始,他就着手准备着······
他不认为自己是大智若愚的人,但是他相信自己有一个底牌,这个底牌不是别人,就是“鹰”。虽然鹰到山猫的转变,让他曾经一度成为整个军界的笑话,甚至最后甘愿从特情部队下调到偏僻的山城,就是为了严厉打击国之西南边界,流窜的军火商与犯罪分子——但是他知道,鹰到山猫转变的过程,在嘴上很少提及的,但心里早就为他想了很多难言的道理,不过都是情理,排除在公理之外的道理。
门有方今年50多岁,曾经是中国特情部队的总教官,大半生中,只承认过两个徒弟,青出于蓝。但,那也不过是在某一些方面。而鹰,就是让他又爱又恨的一个徒弟。
可以说从他走进特情部队以后,到如今来说,这师徒二人就像一场玩笑一般,让门有方即惋惜,又叹息,很多时候,就是如今也常常会想,当年如果不是那场意外······
发动机的声音与枪声出现在前方大街上的远方,门有方也收敛了脸上的复杂之色,他一挥手,四周的兵士,便拉动着枪栓。
一个上千人的势力,从城外迁移到城,必然不会平静的走过。
想到这里,门有方也想到了那位,已经魂归地府的一团团长。他自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门有方哪能不知道,丧尸是拥有智慧,但还不至于能掐会算,就更不可能会有思维的围堵避难所的进出口,而能做这一切,想除掉他女儿,无非只有他。他通过红云的卧底,以红云的队伍,吸引大批丧尸围堵而来,就是借助敌人的力量除掉门凤,好稳固他的位置。
今天,可以说······无论是红云,还是患难,在清理了另一种声音以后,只剩下一个声音,就是——远西军团。
同时也代表国之西地,人类向末世反扑的号角!
先出现在视线拐角的是丧尸,之后是昨日红云,今日远西的兵,而枪声伴随着他们自进入市区里,就没有停止过。
白天是丧化物种的黑夜,但并不表示人类就可以畅所欲行。只要是血腥食物的气味出现在它们的嗅觉里,它们自会有它们的集结号,号召着属于它们的队伍。
强子率领最强一团,奔跑在车队前方,一百人分成两队,在道路两边,清理着闻味而来的丧尸。在艳阳照射下,除了团长强子以外,每一个兵身上都厚厚裹着皮质的衣物。从脚到头,只露出了眼睛与出气孔。而这样做,无非就是降低一些人与丧尸在战斗中,会出现的擦伤几率而已。
丧尸的可怕,不是来源于武力,这无需多解释。
时间是漫长的,也无需多说。
就在门有方的一声令下,整个接应人员成两道队伍快速的前进,与强子的团,混合在一起,向着车队后方,再次折返。
接应的指挥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女人。
如今改了国作战体系的远西军,已经恢复了末世前的体系。挂着上尉肩章,已经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上尉连长,可不是当初的队长,算是经过赤灵的一场战争,不大不小升了一个级别。
此时是白天,但丧尸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大街小巷里,张牙舞爪的飞扑向车队。
而在这期间,越野车一系列的小型车辆,司机踩着油门吼着燥杂的嗓音,一辆接着一辆,已经脱离了险境,一路冲刺到门有方的身边停下,然后在全副武装的兵士下车以后,越野车才缓缓的向着已经大开的钢铁大门处,开了进去。
整个山城到底有多少丧尸,没有人清楚,就算是从丧尸堆里生存了三年的他们,依然不知道。但是,以瘟疫病毒丧化的几率去分析,一座五十万常住人口的市区,必然会有将近十万的丧尸队伍,分布在不同的区域里。
而以末世生存的经验来判断,一个大型车队在安全方面,往往要低于小型车队的安全性,就更别提只有一辆车的三五人小队。可以驱车车毫无顾忌的行驶,即使发动机的轰鸣引起了震荡,即使高阶的丧尸速度很快,但也快不过车辆的冲刺,也只能忘车嘶吼而已。
大型车队就不一样了,动静大,声势广,最主要是首尾路线拉的太长。
猫爷是明智人,却选择一次性的迁移队伍,而不是分批迁移,显然又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但门有方知道,这是他最智慧的地方,他是想用一个大型队伍穿越市区的实力,来告诉自己,他的队伍不是一盘散沙。
在门有方的目光中,看向下车去接应后方速度缓慢的物资运输车的兵士们,心里跨赞了一番,直到最后一辆灰色越野车打开车门,猫爷从车里下来。门有方便冷着一张脸,背着手,以漫不经心的神情审视着,就像长辈审视着晚辈的一种做派。
猫爷下车以后,同样与他对视着,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
而他们就彼此看着彼此,一开始门有方还摆着长辈的做派,但是随着时间中,神情变换了,又变换。有愤怒,平静,惋惜,最后恍如还有一丝愧疚,不过并不明显,被一声长笑掩饰得无影无踪。
“鹰,没想到我们师徒还有见面的一天,”门有方大笑过后,说道。
猫爷少见的轻笑,轻浮的说:“是啊,可惜·······没有在你的脸上,看到心痛的感觉。”
沙哑的嗓音,仿佛成为了他的专利,但是听在门有方的耳朵里,是惊诧,他不由得问道:“你的嗓子?”
自顾的笑了一下,他说:“与牺牲的兄弟相比,我还活着,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门有方沉默,无言以对,往事随着声音,回顾着过去······
期间,两人的身影旁,车队始终不停的向着避难所里,行进着。而他们的身影不知何时是面对着车队的后方。
一个是有心展现。
一个是有心考验。
在清理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围堵物资车队的战争中,已经荣升连长代替了曾经名不正,言不顺的团长位置以后,门凤迅速的与强子融合成为了一股力量时,就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他。
两人以前,同属于两个势力,彼此间都很陌生,但在奔走到另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在短暂的时间,手下的两股兵士,便已经肩膀挨着肩膀,依附在了一起。
强子操着嗓音喊道:“一队二队守住北道,患难的兄弟们,守在对面的街道口,剩下的随我去东口接应车队,记住!一旦谁被丧尸抓伤,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在他的手势下,队伍分散开来,而他口中的患难兄弟,也已经表达了他的好感,毕竟在物资运输车的嗡嗡下,丧尸会吸引的越聚越多,这时候能得到患难的百人兵力,无疑更有把握些。而且在最后提醒下,说的就是这种战争,是不能存在任何感情,怜悯,只要是被丧尸抓伤了,你就要做好被队友击杀的打算。
三个出口,被二百人紧紧把持着,在等待中,不时出现几具丧尸疯狂急行的身影,不过在枪口下,很难贴近百米距离。
好在时间并不长久,被抛在后方的物资运输车队便在司机着急的眼神里,行驶了过来。
不幸的是,运输车即使只有三十多辆,但也拉了一个长长的队伍,让纵线看上去最少也有百米,而车上虽然兵士的枪口不断的喷射着子弹,但丧尸涌现的太多了,以至于有些不幸的护卫人员,丧生在丧尸的毒爪下。
“还算幸运,”随时观察的门凤,心里躺出了这句话。
相比上次丧尸如潮,确实是幸运的。
物资车队缓缓经过十字路口,他们也随着尾车一点点的收缩着队伍,向回游走。
然而兵士们的手,从没有停止过,只要是射击范围内,出现了尸影,不管是不是命心。只要是没倒下,就没有停止过扣动扳机与子弹的发射声音。
只要有子弹,谁也不会嫌命长的去和丧尸,进行肉搏战。
在物资车行进中,再次行过最后一个路口,首辆车压过沉默不言的两方高层时,猫爷一挑眉毛,问道:“我的武器弹药加上你的粮食,确定能吸附极西之地的所有势力?”
两人是面对着前方,听到猫爷的声音,门有方只是向身后伸了一下手,有幸走出避难所的女人,仿佛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末世的痕迹,前凸后翘,最秒的是她的年龄,一身天蓝色制服与四周军装或者还有囚犯装的兵士们,格格不入。三十岁的女人,仿佛能滴出水一样的女人,伸出白皙手,把蓝色文件夹递到他的手上。接过文件夹,门有方转手便交给了他。
猫爷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打开文件夹。随着几十辆物资运输车尾车过去以后,在彪悍兵士的候车下,远西军团的两位当家人,一起坐上了越野车里,紧跟着车尾一起开进了避难所。
后方断尾的自然式门凤和强子的队伍,一点一点向着避难所里收缩着,后退着。直到街道两旁的楼顶上,伏击的兵士接过他们的枪火以后,街道尽头便以被子弹切了一道隔离带。
越野车行驶进避难所里,下车以后,猫爷也合上了文件夹,说道:“这算是一个最好的消息,至少这次你没有打空头支票。”
门有方哈哈了一下,接过文件夹,向着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说了一句玩笑话,可能是一生中的第一次,但并不可笑,他说:“做为远西军团的二当家,你应该起到带头作用,遵守这里的规矩。对了,十六个小时,无论是谁,都不能离开广场,你就负责执行命令吧。”
说完。转身而去的他,再次回头,磕碜的怪笑说:“忘了跟你说,这是龙首的规矩,和你猫爷的规矩一样。”
猫爷想说句道歉的声音,只不过在老人的身影消失了以后,他还是没组织到最适宜的文字和语言,只在心里说了一句,龙首太陌生了,其实我还是喜欢看到你心痛的表情。最少,还表示着你是一个人类。而不是曾经,那属于国家的战争机器。
在门凤,和强子的身影走进来,钢铁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关上了。
站在住宿区,仿佛永远感觉不到这里有家的味道。
也许如今,哪里都一样,就像是飘零的叶,从这里,不知要飘到何处。
而这里,在他心中,只是一个过路地,不知道何时又要随风飘走了。
宁城感觉,这个时间不远。他把视线收了回来,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也放下了一些事情,对于此次任务的猫腻,也不再去思索。
想想也是,何必自寻烦恼。
“女人,你到底在哪里?”疑惑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艳阳如旧,换的的是万物苍生。
“不知,你可好,”宁城心里幻想着女人的容颜,转身走进屋里,穿上训练服的外套,消失在家门口。
不过他的心事,就像一缕清风一样,从窗口进来,吹起茶几上的丝纸,在空中,翻起又翻落。
像是在说,末世前的诺言,在动荡的今天,是最不可能实现的。
也映射了他的内心想法
她到底会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