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樱花树之缘
2014年04月
十一月份似烟如梦的寒秋之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六七天。馨又一次伫立在窗前,静静看着那细细雨丝交织成的愁网,过往岁月里的许多尘事,瞬间涌上她的心头,尤其那朵绽放不久就枯萎的爱情之花,成了她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还记得许多年前,馨那时还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在那个燥热但令人兴奋的夏季,馨结束了她的高中时代,终于将要迈令她进魂牵梦萦的大学生活,也是那一年,她刚满18岁。
人们常说祸福相伴,是的,在馨幸运地接到中山大学保送资格消息的那一天,奶奶突然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市区那家叫仁爱堂的大医院。奶奶躺在床上,手臂上插上吊针,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爸爸,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妈妈拉着馨站在一旁,静静地,静静地,,只有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回忆里的欢笑声.“雨馨,跑慢点,奶奶追不上了,哈哈”“不,要奶奶追.奶奶快点.”后面是爸爸妈妈的朗朗笑声。奶奶,她,是最爱馨的。
奶奶平生信佛教,也经常教育馨说“小馨呐,佛祖常说心诚则灵,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用一份真诚的心去对待感悟,相信一切都会好的。“馨那时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那个词--真诚久久扎根在她心中,很多时候馨在想:真诚,到底是什么感觉?那个年纪她真的想搞懂。
在春日暖阳的沐浴和微风的吹拂下,馨换好衣服踏上脚踏车,在一阵欢快的歌声中,渐渐地向远处深蓝色的大山逼近。因为明天将是奶奶康复出院的日子,今天她要去山上那家寺庙为奶奶祈福。当然,馨是瞒着爸妈的,她想知道一份真诚的心能否感动上苍,馨只想要奶奶永远健健康康的,永远的。
这座叫做碧莲寺的佛寺坐落在主峰的山腰处,每年都会有很多香客慕名而来,不,应当说每天才能形容它的繁盛,这些人有的是求姻缘,求官运,财运,求子求女;有的是为了驱散霉运,寻求解脱的计策与安慰;有的呢,是为了享受这里别样的感觉,寻求心灵的宁静与归属;还有的完全是为了做一些善事,他们最受方丈和弟子们的欢迎;而另一些人,经常面带几丝忧伤,右臂总是挎一个盖得严实的篮子,被僧人带到一个地方,听大人们说,他们是去看望一些人,那里墓色青青,人迹罕至,偶尔能听到些许抽泣声,而在不远处的大堂-皇冢殿,往往钟声鼎沸相当热闹。
馨跟随一位僧者来到了祈福堂,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告别了僧者后,她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跪了下来,感受着周围那一种虔诚与神圣。馨屏住呼吸,双手合在一起置在胸前,面对着眼前金色的大佛,慢慢闭上了眼。
“大慈大悲的菩萨,我叫叶雨馨,我希望我的奶奶,赶快好起来,健健康康的,永远和我在一起,陪在我家人身边,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还有,也祝愿我的爸妈永远恩爱,事业更加成功,家庭美满和谐。感谢菩萨。“说着,馨微笑着,便行了个跪拜礼。
“另外.。,我,”抬起头,馨羞答答地说,“菩萨,爱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我看到许多人,拥有爱情,却并不快乐?有些人,却毫不珍惜爱情;对于我来说,心,只有一个,一旦给了别人,就没有了,所以这么多年,不敢尝试去爱,与其说没有遇到适合我的那个人,不如讲其实我是害怕受伤。可,,,,很多时候,我也在渴望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菩萨,我,,到底该怎么做?”馨轻轻地用小手指互碰了几下,抬头凝望着那尊佛像。
突然,背后有人说话了,“红尘情丝盘盘绕,多少人醉了,今春山花烂漫时,情缘自相邀。哈哈,女施主”我转过头,原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方丈,满面慈祥。
“大师,你好,请问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馨站了起来,双手合掌,行了个佛礼。
大师依旧满面微笑,“佛曰‘不可说’,女施主,相信,一切都会好的。”说着,便行个礼,就走开了。
馨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但也收获了幸福与自信,那是属于奶奶和她的,即使朦胧,却十分期待。明天,到底是什么样子?
窗外细细的秋雨,随着那柔柔的风落在馨那长发遮挡的眼眸之上,聚在一起,无声坠落,就像是泪,也许是她已经分不清是雨是泪,只是那触觉有时会告诉馨它--是热的。
这段往事,馨已不想回忆,可在这样的季节,在这样的时刻,在一些寂静的让她无法睡眠的夜里,总会有些尘封已久将要凋零,却不曾遗忘的画面在心中荡漾,像个淘气的孩子温暖着,也刺痛着那颗无法愈合的心。“轩,下辈子,我发誓不要遇见你,不要爱上你,因为爱上你太苦,太苦。”馨双手轻轻按在心口,感受它的每一次跳动。但,“我要坚强,对不对,轩,你教我的,要坚强,至少你从未离开过。”
手里的水晶球,还在不断闪动,微笑着,无声的,闪动了十年的时光。
馨踏出佛堂,停下来,抬头感受着那春日阳光的温柔。那美丽的光晕透过嫩绿的树叶,舞动着,微笑着。这里一切都让人感觉如此的舒适与惬意。
馨告别了那位送我的方丈,穿过一条悠长的石板小径来到她停车的地方,“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馨扬起嘴角,转头看了看这座被人称作“灵寺”的地方,跨上单车,迎着暖暖的春风,驶向回家的路。“一切都会好的,会的。”
这条银蛇般的马路,在山间盘旋着,蜿蜒着连绵不绝地伸向不知名的远方。路上,不管是满载乡愁的客车,还是那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即使是粗烟滚滚的农家车融入这多彩交织的春季里,都是一副难以复制精彩的画面,每个人都在感受着春天的馈赠。瞧,路边那成片金灿灿的油菜花也沐浴着阳光迎风舞动,彩蝶与蜜蜂加入这场派对。是的,多么美,多么惬意,陶醉了多少生灵。
在转过了许多不知名的弯之后,已经到了山脚,不过,黄昏降至,回家的路还是那么漫长,馨不禁加快了速度,那寺庙的钟鸣愈来愈弱,渐行渐远。在一片柳荫过后,一颗粗大的樱花树吸引了她,不,是那茂盛的樱花,很是美丽,随风摇动,翻滚,发出沙莎的声响,微微坠落。馨停了下来,沿着石壁爬了下来,来到那颗樱花树旁。
樱花几瓣,跌落在馨的手心,飘在她的肩上,散在她的发间。馨站在大树下,抬头仰望,轻盈地旋转着,那时候,真的好开心,放佛这世间我最美丽一般,真的好开心,好美丽。还记得,樱花也是奶奶最喜欢的。
馨努力地想够着一枝樱花,可是那淘气的风儿不断地把花枝扬起地好高。看看天,那夕阳已经挂在了山边,时间不多了,我得快点。馨搬来了几块石头,缓缓地爬上了这颗‘神圣’的爱情之树。
看窗外,那秋雨没有要停的意思,馨打开了当年的那本日记,几瓣枯黄的樱花瓣不小心从中跌落,就是那一天,馨认识了轩。这朵花瓣就是,,是的,错不了。那棵爱情之树,呵呵,几滴热泪滴了下来,它,也是埋葬馨爱情的地方。
馨花费了很大了力气,终于站在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上面,慢慢的向一枝开满樱花的枝条靠近,讨厌的风又捉弄她几次,天色真的不早了,馨得快点了。相信,奶奶会喜欢的,会的。奶奶的微笑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馨舒了一口气,伸手向‘美好’抓去。
(“轩,没水了,帮妈妈打桶水来,今晚我们做好吃的啊。“轩的母亲在简陋的灶房里对外面做功课的轩说,这是轩的家,是一个由简陋的木板搭成的草房,轩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到屋子外面,门是开着的,这里的人家大多都是这样,如此贴近自然。轩,放下功课,转身对母亲说:“恩,好嘞。”说着冲着母亲笑了笑,就站起来走向门外。是的,这个家庭就只有这母子俩,轩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帅气的武师,就像轩的样子一般,可是,就在前几年,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村子里的人说是被社会上的人打死了,有人说他犯了罪,被关起来了,也有人说他在外面有了老婆等等。可是,这些轩都不信,他依稀记得,曾经父亲那双手的厚重,他也深切的感受过父爱,就像正常的孩子一般,他领略过父亲那双眼睛里的温情。这么多年轩似乎已经坚强,时常会记得安慰那爱落泪的母亲,他没有兄妹,这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懦弱的孩子。也许,只是看起来吧。
轩,向来很少寻求别人的帮助的,至少这么多年馨是这么看的。
轩提着水桶来到饱经岁月洗礼的水井旁。轩熟练的打上来了一桶水,他擦了擦汗水,突然无意地注意到不远处那颗樱花树下有个白色的什么,仔细看,大概是个人。轩赶快放下手中的麻绳,跑向了樱花树旁,晚风又吹散了几瓣樱花。是的,轩看到的人是馨,毫无知觉地昏睡在那里,任凭樱花散落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