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人很快都被安排好停息的地方,欧阳少羽带着父亲来到自己住处,沏了一壶茶准备好好和父亲谈谈这次的事情。
欧阳君鸿也正口渴,他喝了一口茶,正想向儿子询问一些事情,突然“咦”了一声,诧异道:“这茶不错,还有没有,多给我准备点。”
欧阳少羽正想好好向父亲炫耀一下自己的光辉历程,谁料父亲第一句话竟然是向自己要茶叶,他一时哭笑不得的道:“我可是你亲儿子啊,难道你就不关心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欧阳君鸿吐掉嘴角的茶叶,淡定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欧阳少羽哇哇大叫:“怎么能这么说,这里可是莲花城啊!我可是你的亲儿子,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有什么意外?”
欧阳君鸿被勾起旧恨,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忧思焦虑,就没过一天安心日子,他恨声道:“你还知道我会担心你?你知道怎么还往这里跑?而且去了天目还不算,竟然还敢跑来莲城!我担心你?我现在就揍死你,免得以后再担心。”他连茶都不喝了,跳起来奔着欧阳少羽而去。
欧阳少羽本来不过是想诉诉苦、表表功,想不到老爹突然翻脸动手,急道:“有话好说啊,那个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唉,你怎么还动手?啊!你真打!……”
他的话很在理,可惜没起到丝毫作用,老子教训儿子的是不讲什么君子、道理的,很快父子两便上演起了全武行。欧阳君鸿VS欧阳少羽,欧阳君鸿完胜,欧阳少羽被狠狠地胖揍了一顿。
揍完之后身心俱爽得欧阳君鸿继续悠然的品起香茗,留下同样“身心俱爽”的欧阳少羽一个人无语凝咽。不是敌军太强大,实在是自己空有不世奇功却根本就不能出手啊!不过挨了自己老子一顿揍后,心里倒也真的轻松了下来,父亲这几个月的日子只怕比自己难过的多,自己虽然在莲城,可实际上并未真正吃什么苦头。
“尊者就是燕神医吧?她现在不在吗?”静下心来的欧阳君鸿对儿子道。
“天心她闭关了,不过我看多半也是在躲和尚。她是一个佛门居士,但是城里的人都叫她尊者。”欧阳少羽的声音犹有些愤愤,恼她把自己一人丢在外面应付和尚。
“闭关?可是在这院中?”他有些疑惑,刚才动静不小,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怎么一个人都不见?继而又忍不住感慨道,“她这次做的事情倒是当得起莲城的人称她一声尊者了。”
欧阳少羽有些为难:“确实在院中,不过也不再院中。”琉璃净土的存在对莲城任何人都早已不再是秘密,而且欧阳少羽甚至已经真正见过了,只是很快就又被赶了出来。燕飞虹的理由是她要练功,清洗身体不方便,而且外面也需要有人看着。
眼见老爹似乎又有要揍自己的欲望,欧阳少羽赶紧补充道:“她是修士,有自己的世界。如今她正在练功不方便,所以就把我赶了出来。”
欧阳君鸿一惊道:“此话当真,你可是已经见过了?”
见欧阳少羽点头,他不由沉思起来:“想不到洞天之说竟然是真的,难怪能解莲城之厄,如今我欧阳家能与她交好倒是一件幸事了。”
他看了儿子一眼又道:“真的是因为练功?你小子不会是因为动了什么不轨的念头才被人家赶出来了吧?”
欧阳少羽蹦起多高:“怎么可能?我哪里敢惹她?她早先击杀蛊巫时受了伤,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这段日子身上总是往外渗血,因为清理不便,才把我赶出来的。”
欧阳君鸿就更吃惊了:蛊巫在莲城?还被她杀了?儿子的话中包含的信息不少,而且十分惊人。至于身体往外渗血?欧阳君鸿想起一些传闻,心中暗暗思忖起来,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琉璃净土之中,燕飞虹端坐传琉璃海中,双手结天鼓雷音如来印,神色安详,静如秘藏,安坐不动的身体之中时刻散发着一种细密不绝的细小嗡鸣。这嗡鸣在水中似乎被放大开来如同低沉的雷音在回荡,大量暗红色的血液随着雷音一点点渗出体外,消散在了琉璃海中。
天鼓雷音如来印是《如来法印》中的一种手印,《如来法印》为如来衍生的密法,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只能御敌打架之用,其本身也是一套上乘的修炼法门。燕飞虹简单的修习了一下后发现其中的天鼓雷音如来印可以引动雷音,加快自己换血的速度,便放下一切全力修持起来,争取早日完成身体的蜕变。她已经洞彻了人神之变的奥秘,倒是不必再特意去传经树下了,反倒是以内息之法在这琉璃海中修行更快也更方便一些。
时光如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燕飞虹终于睁开眼睛,她站起身来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白气,如同一把利剑破开眼前的海水。感受了一下纯净自然的身体,她满意一笑,飞快的游向了水面。
重见天日的燕飞虹长长的吸了口气,也不理会不远处正和南明离火剑一起欺负月光的儿子和女儿,仔细的开始对身体进行最后的清理。上一次的突破更多其实是的是精神上的突破,此时的她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涅槃,精神与身体完全统一,可以随时百分之一百的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师傅,你身体都好了?”郑瑾最先发现她的出现,神色惊喜的看着水中的燕飞虹。她虽然知道燕飞虹是在练功,可是每次一身是血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心中难免担心是不是她以前的伤势未好。
“嗯,都好了,这一次完全好了。”燕飞虹看着俏立在水边徒弟,心中感叹:好快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温婉美少女了,就是不知道会便宜哪头猪。脑中忍不住就闪过欧阳少羽,不过随即就叹了口气,大家族可不好混,还是随缘吧。
郑瑾不知道燕飞虹一瞬间竟然闪过那么多念头,还以为她是在感慨终于成功,于是很开心的道:“那太好了,终于结束了。我们也该出去了,都好几天了,那条小鱼应该早就等的急了。”
燕飞虹倒是真的也想出去了,倒不是因为欧阳少羽等的着急,而是因为肚子饿了正好出去一起吃顿饭,也看看外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欧阳小鱼我们出来了,师傅喊你去吃饭。”郑瑾心情愉悦,刚一进前院就对着屋内喊道。然而下一刻她就停了下来:这里有人来了,而且还不少。
欧阳少羽屁股着火一般冲了出来,对着郑瑾就开始大声抱怨:“你们还知道出来呀,这都几天了,女人的话就没一句能信的!”他显然是想起了旧怨。
郑瑾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去和师傅说,对我抱怨算什么本事?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好奇的问:“这里来人了,还有谁在?”难道那些和尚还都在?她倒是不担心会有人来这里闹事。
欧阳少羽这才一拍额头道:“我父亲来了,正好你们出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听了他的话,郑瑾连忙整肃神态正色道:“原来是伯父来了,那自当要好好见礼。”一瞬间由一个活泼跳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欧阳少羽被她一瞬间的变化弄得有点懵,随即便忍不住开始怀疑起她的身份来,这个样子可是和她平时的那副丫鬟样子差别太大了。
然而随即郑瑾又有些惊疑道:“伯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想起一种可能,她的心忍不住就有些火热起来。
果然欧阳少羽回道:“莲城已经重开了,就在今天早上开的,我父亲是和守军一起进的城。”
郑瑾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去见长辈,她激动地转身就向内院跑去,嘴里叫道:“师傅,开了,开了,莲城重开了,我们成功了。”
郑瑾的动作有些失礼,可是欧阳少羽却没有半点见怪的感觉,他摸着鼻子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或许莲城重开最高兴的应该是这一对师徒吧?就连自己当时不也是心中激荡、兴奋异常吗?
燕飞虹姿势老远就听见了徒弟的喊声,她虽然没有像郑瑾那样失态,但心中却同样高兴万分,想不到身体刚刚完成蜕变,一出来就又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真可谓双喜临门了,而且是绝对的大喜。
她已经为这里付出太多了,不只是掏空了琉璃净土,连自己都差一点搭进去,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和心血如今终于成功,就算她再怎么淡泊也忍不住心中激动起来。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站在众生的角度去考虑,虽然她没有发下什么伟大的宏愿,但却是真正的在为众生而努力,如今终于成功了。
她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刚刚稳定的修为竟然再次有了要提升的征兆,想起经历的种种,一时感慨万千:
蝶生枯茧笋藏冬,无缘万事总成空。
真心付与墨池力,渡尽劫波始见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