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默默注视着场内的比赛,两支队伍势均力敌,导致赛场上战况紧张激烈。
君亦溪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一个人,但赛场上的他不管是控制马匹,还是抢球控球射球,都展现了超强的技艺。反之,君亦修却弱了那么几分,是以,在连续被君亦溪抢走两个球后,他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寒光。
他控制着身下的马靠近君亦溪,佯装抢球,然而那击竿挥向的却不是球,而是君亦溪身下的马。
电光火石间,君亦溪已躲避不及,一旦身下的马儿被击中,疼痛之下马儿癫狂,极易将他摔下马。
不过那根击竿在堪堪击中马腿时被另一根击竿挡住了。
顺着击竿往上,是面色温润的少年,少年的眼睛泛着雨过天晴般的浅蓝,此刻那双眼睛流露出点点冰冷。
“润之,不可对太子殿下无礼。”君亦溪回过神来,朝梅润之轻斥,随后将球轻轻推过来,对君亦修笑,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太子殿下,刚刚润之失礼,不小心将您的击竿截住,不过赛场上较混乱,此事常有发生,还忘太子殿下不要介意,此球就当是赔罪。”
君亦修握竿的手收紧,还不待说话,一根击竿从斜处插进来,申屠勇勾起球迅速传给稍远的申屠允,申屠允接住球,一个飞射,完美的进了一球。
随着申屠勇的这一球,双方没再说话,战局再次打开。
说来慢,实则极快,从君亦修想要对君亦溪下手再到申屠允进球不过半分钟,观众只知道他们停下来交谈了一下,便又继续比赛。
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到了不妥。
其中就有姬无夜,他揪着怀中焉不拉几的肥猫的短腿,用低得只有自己的声音说:“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大肥猫委屈的喵了几声,
似是在问,你说的蠢得不可救药的人是谁。
唐妍也看清了其中的玄机,她勾了勾唇,对于这一幕她不期待,她期待的是接下来的那一幕。
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
崇武郡主的目光在君亦溪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眼中异彩涟涟,离她最近的皇后察觉到了,心中一沉。
不行!
她绝不能让皇儿失去这次机会。
就在皇后心中暗下决心时,忽听比赛场地响起一声尖厉马啸,循着声音看去,正看见一匹马疯狂的仰天嘶吼,朝前狂奔几步,半个身子呈九十度仰在空中,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嘶鸣,轰然倒在地上。
而它身上的人在它突然疯狂时紧勒马绳,身子如猎豹般往马下跳,奈何马儿发狂得突然,他慢了一步,生生被摔了下来,那股冲劲,让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离的近的人,似乎还听到了淡淡的咔嚓声。
席位上的唐妍,看着申屠勇被重重摔在地上,唇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姬无夜在看到申屠勇摔下的那一刻,将目光转至唐妍身上,于是对方嘴角那抹刚刚收起的弧度被他收入眼中。
看来,这丫头很满意呢。
*
申屠勇摔下马了。
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席卷了整个丰都,大家纷纷猜测申屠勇是不是就此落下残疾,可是平民们探索不了,而贵族们之间却像是互相约好了一般,闭口不提此事。
而他们议论的中心人物此刻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屋内烧着火炉,八脚铜丝繁鼎熏着沉香,一片暖香怡人中,唐妍坐在榻边,捧了本书,在申屠勇耳边缓慢读着。
王信跪在地上,额头深深触地,微颤的身体昭示着他的情绪,耳中响起的低哑声音让他心中莫名产生恨意。
自己虽然是向少爷跪着,可唐妍坐在一旁,那副舒适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中愤恨不已。
“说吧,查到什么了。”唐妍读完一段文字,稍稍停顿中申屠勇终于说话了。
唐妍目光闪了闪,放下书,停下了朗读。
王信定了定神,按下心中对唐妍的嫉恨,道:“奴才查到了疾电失疯的原因,是因为疾电食了‘玉虚草’,马儿食了这草,会变得癫狂不已,奴才去找当时看管马儿的那名马仆,却发现那名马仆死在了自己住处,奴才差人检查了尸体,发现是……”说到这儿,他声音低了下去,“服毒而亡。”
申屠勇掀了掀眼帘,目光淡淡的掠向拿着书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唐妍,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疑惑,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唐妍抬起头,冲申屠勇甜甜的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申屠勇眼底的锐利消散,随后将目光移向王信,声音冰冷:“你的意思是马仆畏罪自杀?”
王信声音有些抖:“少爷恕罪,奴、奴才查不到其他线索。”眼底掠过一抹阴狠,旋即他哆嗦着朝唐妍看去,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申屠勇察觉到了,眼睛眯了眯,吩咐唐妍:“茶凉了,换一盏。”
“是。”唐妍默默应了声,端起茶壶走了出去。
王信余光瞥着唐妍离开的影子,眼底闪烁着怨毒。
想着从前自己在少爷身边何等威风,谁见了他不礼让三分,唯有这唐妍,仗着自己受宠就不把他放在眼底,见了自己就盯着自己不说话,眼底的冷意令他感到头皮发麻,这样的认知让他感觉到了侮辱。
特别是这次,他刚刚向少爷陈述查探结果时,清楚的看到唐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本就心胸狭窄的他更是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张脸。
于是他刚刚想也不想的盯了一眼唐妍,然后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知道,少爷生性多疑,自己这一番神态必会让少爷问个清楚。
果然,他猜对了。
此刻申屠勇略有些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次摔下马,他的左腿断了,这还是当时他做了紧急措施,否则断的就不只一条腿了。
“想要说什么就说。”申屠勇盯着王信,眼底隐隐有着风暴。
王信触及申屠勇的目光,心中一抖,将刚刚蹿至心间的念头说了出来:“少爷,奴才认为唐妍姑娘很可疑。奴才询问了带唐妍姑娘去恭房的红袖,红袖说唐妍姑娘进了恭房后一直没有声音,后来她有些担心,唤了好几声,可里面都没有回音,正当她准备进去的时候,唐妍姑娘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王信压低声音,黝黑的面孔说不出来的扭曲:“少爷,您不觉得唐妍姑娘肚子疼的太巧了吗?马厩离恭房不远,这段时间,足够唐妍姑娘将玉虚草喂食给疾电。”
王信并不多说,只将一些细节说出来再稍稍加一些引导,相信这些,足够了。
垂着头眼底闪烁着得意的王信,并没看到申屠勇看他的目光已如同看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