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无夜阁
室外白雪皑皑,寒冰冻人。
室内暖如三月,怡人心房。
淡淡檀香中,棋盘上黑白棋子激烈厮杀,梅润之执着白子,看着对面恨不得裹在毯子里的姬无夜,叹气:“你这寝房四面砌了火墙,屋里燃着火炉,你还觉得冻?”
说话间,又吃了姬无夜一子。
姬无夜呵出一口冷气,不甘示弱,回吃一子:“你不懂畏寒之人的忧伤。”
梅润之:“……”
趁此机会,姬无夜又吃了梅润之一子:“昨夜,庆宁宫失窃了。”
庆宁宫,当今大夏皇后的寝宫。
梅润之轻描淡定的将姬无夜出的杀局破解,反将了对方一局:“然后呢?”
“皇后派近身侍卫追杀盗贼,你猜那盗贼跑哪去了?”
“申屠府。”梅润之头也不抬。
姬无夜挑眉,轻点桌面:“这么肯定?”
梅润之不答反问:“一大早申屠宗就被皇后召进宫中,你说,申屠宗会如何向皇后解释?”
姬无夜呵呵一笑,双眼晶亮:“我可不好奇,我好奇的是盗贼在皇后宫中窃了什么,会让皇后如此大怒。”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大笑出声。
姬无夜朗声唤时樾,时樾推门而入,姬无夜淡淡交待:“传令下去,务必找到盗贼。”
*
申屠府流云居书房
明亮的书房中,申屠宗坐在几案后,在房间内两侧椅子上还坐有申屠允、申屠礼、申屠智以及二房的申屠勇和申屠烈五人。
申屠宗总共有七个儿子,到现在只剩下三个了。
嫡子更是只有一个。
申屠允乃正房所出,在整个申屠府中排行第七。申屠礼虽然在整个申屠府中排行第三,但他乃是申屠宗第一个儿子,偏房所出。
申屠智亦是偏房所出。
“昨夜之事,你们如何看?”申屠宗四十多岁,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目光炯亮,隐隐透着霸气。
申屠礼刚及弱冠,长相俊朗,此刻听闻申屠宗所问,当即笑道:“父亲,昨夜之事,想必大堂哥知道的更为清楚吧。”
申屠勇轻呷一口茶,面露愧疚:“叔父,说起这件事,侄儿惭愧,昨夜未能将盗贼缉拿。”
申屠宗手指轻点:“不关你的事,这盗贼武功高强,外院的守卫力量还是薄弱了些。”
申屠勇上眼底暗光掠过,只低头道:“是侄儿的倏忽,侄儿已将外院守卫多增派一层。”
申屠宗满意的点点头:“如今皇后并未疑心我等,只是这盗贼进入我申屠府显然是背后有人故意陷害,此事必须得好好查查。”
“定是姬家陷害!”申屠礼咬牙道。
申屠宗笑笑,眼含赞赏:“礼儿,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
申屠礼显然很高兴,点头称是。
同时得意朝申屠勇睨了过去,申屠勇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听说大堂哥要了一名奴隶做贴身丫鬟,那丫鬟还替你指出盗贼逃逸的方向,会否那奴隶见过盗贼?”显然,申屠礼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申屠勇。
能见到申屠勇吃瘪,他很是乐意。
“对啊,大哥,还是头一次见你亲口要人呐,若不宣上来,让我等问问,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申屠烈微笑着道。
申屠允端着茶杯喝茶,不发一词。
申屠智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笑吟吟看着这一切。
申屠宗发话了:“行了,一个小丫头会知道什么。”以申屠宗的老辣程度,自是看出了下面的针锋相对。
今天申屠宗在皇宫回来之后,立即命人查探出昨夜发生的事,当然,其中的唐妍更是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一个小奴隶能知道什么,大家都明白,只不过申屠礼申屠烈自是见不得申屠勇好,想要给点难堪罢了。
“好了,允儿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随着申屠勇等人的撤离,申屠宗望向一直没出声说话的申屠允,眼中有慈爱滑过:“允儿,说说你的见解吧。”
申屠允笑了笑:“父亲不是心中有数了么?”
被儿子拆穿的申屠宗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大笑起来;“虽是如此,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大哥或许隐瞒了什么,但他确实不知昨夜的刺客乃皇后宫中的窃贼。背后陷害之人不是姬家。”
“哈哈,不愧是我申屠宗的儿子!”
申屠宗大笑,站起身:“你叔父受伤之后我们还不曾探望,择日不如撞日,此刻前去看看吧。”
想像如今申屠德的情况,申屠允唇角勾了勾。
*
夜
“二老爷,老夫实在是尽力了。”年老的大夫佝偻着身子,无力叹息。这已经是第二十五个大夫这样说了。
申屠德目眦欲裂,怒吼:“混帐!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杀了你!”
老大夫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就算你杀了老夫,老夫也仍旧这么说。”
啊!
愤怒的将床上所有东西摔下床,申屠德大声叫嚣。
“老爷,您别动怒,奴才这就再去找名医,一定能医好您的。”李明全试图安抚申屠德。
申屠德指着地上的大夫,眼眶充血:“拿剑来!我要杀了他!”
李明全取来剑,申屠德一把抢过,愤怒的朝老大夫当头劈下。
咻!
只听叮的一声,申屠德手腕一颤,手中剑应声而落。
逃过一劫的老大夫浑身酸软的瘫在地上。
“谁?!给我滚出来!”申屠德翻身就要下床。
帘子掀开,申屠宗面无表情领着申屠允走了进来。
“大、大哥。”看清来人,申屠德满面的怒火悄然消失,嘴唇嗫嚅。
要说申屠德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人就是申屠宗。
申屠宗睨了眼地上的老大夫,朝后面仆从道:“将大夫送出去,诊金不能少。”
仆从点头应是,将老大夫搀扶着往外走。
“站住!”申屠德岂能放过,他瞪着申屠过,愤怒不已:“大哥,这老匹夫说不能治好我,我焉能饶过他!我要杀了他!”
申屠宗看也不看他,朝仆从点头,那仆从便将老大夫搀扶着走了。
“大哥!”申屠德不可置信,暴跳如雷。
“坐下!”申屠过大喝一声,“伤还没好,嫌命长?!”
一声大喝让申屠德不由自主坐回床上,虽说不再叫嚣,但满面的暴怒却是压不住。
谁都不知道,在他们头顶,一片瓦砾之间,一双冰寒的双眼正紧紧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