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是丰都有名的奴隶市场，丰都贵族里的丫鬟等奴隶皆是出自于东市。当然，东市不仅卖奴隶，也交易货物，干货，水货，珍稀动物，几乎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此刻，拥挤的街道上缓缓走入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小姑娘大约七八岁，瘦小的身子罩在宽大的衣服里，似乎下一秒就能被衣服压垮。
她的头发泛着不健康的亚黄，但胜在够长，淡淡的用两根绸带绑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小小的脸颊透着一丝苍白，衬得一双琉璃般的眸子越发剔透。
她走路很慢，没有人发现她罩在衣裙里的手脚在微微颤抖。
迎着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小姑娘走进了一家颇大气的奴隶院。
对着掌柜的，她微微启唇，声音低哑如老妪：
“我要当奴隶。”
*
“于嬷嬷，这是二十一个女奴隶，您过过目。”掌柜指着分两排站着的小女奴，对着脸涂得煞白煞白的于嬷嬷道。
于嬷嬷头顶戴了支金色的步摇，随着她脑袋的转动，垂下来的流苏映着肥胖的脸，颇有种惊悚感。
看罢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后者接过，看了眼上面的数额，脸色僵了僵。
于嬷嬷似是注意到他的脸色，挑了挑眉：“何掌柜有意见？”
心中暗骂该死的老娼妇，何掌柜脸上却是堆满笑容：“哪里哪里，于嬷嬷说笑了。”
于嬷嬷哼了一声：“既然无事，人我就带走了。”
话落，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小厮便上前将二十一名小女奴推上门外三辆宽大的马车上。
马车的垂牌上写着‘申屠’二字。
直到四辆马车离开，何掌柜才对着于嬷嬷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口，帮工走过来，道：“掌柜的，这于嬷嬷每次给的钱是越来越少了。”
何掌柜满脸阴郁，却又无可奈何，摇头苦笑：“谁让她是申屠府的人。”提起申屠府，何掌柜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申屠府是大豪族，哪怕其中一个采买嬷嬷，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奴隶院掌柜惹得起的。
这口气，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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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你们就住这儿。”于嬷嬷将二十一个小女奴带进一个大房子，指着房间的大通铺说道。
她身后跟着两名壮实的妇人，其中圆脸的上前舔着脸道：“于嬷嬷，您出去采买也累了，先去歇着吧，这几个奴隶我来看着就成。”
慢她一步的尖脸女人见状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甘示弱的道：“我看于嬷嬷神色困倦，这大冷的天，还是喝碗姜汤再躺下睡一会儿，若是感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于嬷嬷似是极享受两人的恭维，因此倨傲的点了点头：“是有些乏了，她们就交给你们，好好给我拾掇干净了。”
待于嬷嬷离开后，两个妇人互相瞪了一眼，齐刷刷将目光转向目不转睛看着她们的小女奴们，眼里的阴郁让小女奴们浑身僵硬。
圆脸妇人朱嬷嬷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没见到屋子是脏的？是想等我来收拾吗！”
小女奴们赶紧收回目光，纷纷找东西打扫房间。
朱嬷嬷与尖脸妇人丘嬷嬷坐在凳子上，翘着腿，不停的指使着女奴们做事。
忽然，丘嬷嬷踹了一脚她身侧擦桌子的六七岁小女奴，口中喝骂：“眼瞎啊？没看到我坐在这里，水都溅在我鞋子上了。”
小女奴被重重踹了一脚，脸色发白，听得丘嬷嬷的骂声，却不敢出声反驳，只得跪在地上，小身子瑟瑟发抖：“奴、奴婢错了。”
丘嬷嬷目光凶狠的似要吃了她，伸出被污水溅脏的鞋子，怒道：“还不滚过来舔干净！”
小女奴咬了咬唇，最后膝行至丘嬷嬷身前，俯下身就要去舔。
却在这时，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朱嬷嬷冷笑一声：“我说丘嬷嬷，何必和一个奴隶计较，多伤身份啊。”
丘嬷嬷斜昵了她一眼，眼含怒光：“我教训奴隶，关你什么事？”
若不是这个贱人，自己早就成二等嬷嬷了！
想到这里，丘嬷嬷眼底的阴寒之色更甚。
朱嬷嬷也不是一般人，看丘嬷嬷神色，对丘嬷嬷心里想什么自然一门清，心中也是冷哼一声，想跟我争！
“于嬷嬷可是将管教奴隶的事情暂时交给我们俩，对于奴隶的处置权我也有一半吧？”
说完，朱嬷嬷伸手向小女奴招了招手，小女奴战战兢兢膝行过去，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她沾满污水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朱嬷嬷的裙子。
那刚才还颇有慈祥神色的朱嬷嫲脸色瞬间变了，伸出腿狠狠朝小女奴脸上踹去，那力度，比丘嬷嬷还狠几分，生生将小女奴踹到地上，令其白嫩的脸上泛一道深深鞋印，同时嘴角也溢出几分鲜血。
促不及防的小丫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被侧过头的朱嬷嬷怒喝一声：“嚎丧啊。”
“哟，看不出来，朱嬷嬷下手倒是比我还厉害几分。”丘嬷嬷当即抓住机会，出声讽刺。
朱嬷嬷自不会让她压在自己头上，两人就此唇枪舌战起来。
伴随着她们越来越白热化的争吵，夹在二人中间的小女奴自是受了大罪，不时被二人扇巴掌踹身体，整个小身体已经倒在地上，喉间出口的痛哼声已是似有若无，若再由二人打下去，只怕小女奴会被二人生生打死。
“你们吵什么？”
直到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陡然响起，两人的争吵这才戛然而止。
脸色难看的于嬷嬷正站在门口，目光冷若冰霜看着她们二人，侍立在于嬷嬷身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面貌温婉的少女。
两人觉得这少女有点眼熟，想了想，才发现就是女奴中那位最年长的。
很明显，于嬷嬷是这个少女喊出来的。两人当即狠狠瞪了一眼少女，但现在明显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于嬷嬷，我……”两人同时开口想要辩解，却被于嬷嬷一口打断，眼中冷光闪烁：“自己滚下去。”
两人脸上肥肉颤了颤，却不敢反驳，只得灰溜溜出了房间，路过少女时，目光阴恻恻的在少女身上落了好几圈。
于嬷嬷看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奴，眉头皱了皱，却是伸手突然朝身旁的少女狠狠扇了一巴掌：“玉树，你很聪明，知道来找我压制朱氏与丘氏，但我这个人最恨被人当枪使，也最恨在我睡觉时把我吵醒的人。”
随后又是另一巴掌呼在玉树脸上，只一瞬间，玉树秀丽的脸颊高高肿胀起来。
“这两巴掌是教你，你是奴隶，不要越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