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下有个昆仑小镇,倚仗着山上方家的庇护,倒也祥和安宁。街道两旁有不少破旧的房屋,看上去有些许的萧条。行色匆匆的路人,无所事事的居民。这个看似落魄之地,实际上也是尽显生机勃勃。
在离镇不远的一个小村庄,袅娜的炊烟缓缓升天化为乌有。黄昏的静谧处,似乎可以听得见不远处河里渔民收网之声,又似乎听到了哪户院落里面二八佳人在秋千架上盈盈的笑声。
当然,这一切似乎都掩盖不了一群孩子的嬉闹。几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孩子在草垛堆间穿来穿去,夕阳的余晖铺撒在只留下麦茬的田间,牛郎放牛回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看到这群熊孩子在地里打滚撒泼,不禁微笑着赶着牛走远。
牛郎过后,又来了几辆比较奢华的马车。几匹长得异常威武的马儿,悠悠地行过小道。嬉戏的小孩子们停止打闹,都想着如此健壮的马儿要是可以爬上去骑一骑那真是威风凛凛。
当孩童们的目光尚未转向时,忽就觉天边黑了一半。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似乌云盖顶一般笼罩下来。
孩童们惊讶的张大嘴来,身子却有些发抖。慌得田舍周围的人们到处寻求躲避,几个机灵的小孩也钻入草垛瞬间不见踪影。
但是其中有一个孩童愣在原地,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其他缘由。
黑压压的一大片原来是一些磨牙吮血的毒蝙蝠,就那软酥酥的皮毛肉翼就足够让人后心发凉,油然而生了一些可怖。
那群毒蝙蝠是朝着车队冲过去的,如此众多的毒蝙蝠一起出洞绝对是来者不善。不过,那车的马匹似乎并未受到惊吓而踏蹄奔逃,也只是愣愣地迎着那些冲击而来的妖物。
忽得一声大喝从车内传了出来,一条身影也随即窜出,劈手一掌就朝着那群毒蝙蝠挥去。却见掌风所击之处的毒蝙蝠瞬间就纷纷掉落,吱吱呀呀地叫个不住。
一个声音从毒蝙蝠出传来,“好个方家主,几年不见功法却是越发精炼了。”
从车内而出的正是方家家主方诠,他刚从西域而归正慢悠悠地看看山下平民的生活。不想又遇到了魔教新秀万魔子,万魔子乃是万魔老祖之子。不仅天资聪慧,手段也是毒辣。
方诠冷笑道:“你屡犯我方家之地,意欲为何?”
万魔子飘在半空,可见其轻功也是出神入化了。听到方诠话语,冷声道:“舍妹到底在何处?”
方诠平静说道:“说了几次了,老夫自数年前见过之后便再无消息了。”
万魔子手一挥,一群蝙蝠又聚到一起。黑黝黝的蹿动着,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方诠心里亦有些不舒坦,这么一堆东西任谁看了之后都会不住恶心的,果然是魔教中人才会成日家的和这些邪物为伍。
不过,方诠却也不敢轻敌。这万魔子的虽然只是新起之秀,但是其实力却绝不容小觑。见到他挥手聚蝙蝠,便也纵身一跃腾上半空和万魔子对峙起来。
底下那个孩童看得目瞪口呆,便也忘了躲藏。在场的都屏住呼吸,连马匹都不敢大喘粗气。万魔子心中却也无胜方诠的把握,方家的神风六式当年可谓是名动江湖。就连其父万魔老祖也说过,如果是自己在神风六式第六式随风而灭之下也难保能全身而退。
万魔子也不是傻瓜,方家能够立足昆仑千余年,岂能没有一定的实力?再说了,此刻若在此地与方诠恶斗,万一山上方家的众多修士下山救援,那可如何走得了?
二人心中都有所忌惮,不肯轻举妄动。方诠数日前方才在西域大开杀戒,此刻心中杀气未平,奈何对方又是魔教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被魔教举兵入侵可如何是好?
万魔子实则也不想动手,自己不过是见父整日为妹伤怀方来寻找一番,可不敢轻易大动干戈。想此,只得狠狠地说道:“方诠,此事没完。”说完便转身离去,在转身一刻见到那个尚在发愣的小孩随手就招呼了一些毒蝙蝠向他袭去。
方诠大喊卑鄙,奈何自己也救他不得。也只得手一挥,神风六式中的第四式凌风一动直逼万魔子而去。万魔子察觉后方异样,不想刚回过头去就见一把把气刀直击面门。慌忙之下步伐急变,虽避开了其锋芒手臂却也被划出数道刀口。
万魔子大惊失色,暗暗地想到神风气刀果然厉害。只是苦了那些蝙蝠,那一大群被击了个正面,纷纷吱呀惨叫落在地上。万魔子赶紧转身逃离,只是那群蝙蝠如何向嗜毒那老头交待呢?
好巧不巧的是,这时那个呆立孩童的父母却闻声寻来,恰巧被空中掉落的毒蝙蝠砸了满身。而被不少毒蝙蝠击中的孩童却无甚大碍。大概万魔子本意就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不过,那个孩子却也被气浪冲击地晕了过去。方诠连忙抱住孩童,居然大吃一惊,为何这孩童的眉宇间竟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不及多想,缓缓运气护住其心脉。
孩童的父母满身恶臭地赶来,想要抱过那孩子。方诠却察觉一丝异样,连忙拉起老汉的手。一看之下,手臂不仅腥臭扑鼻,而且还带着腐烂和黑气。
这蝙蝠体内含有剧毒,这是当然。嗜毒老人在魔教就是专门饲养各类毒物。就算没毒的,也是喂着毒成长的。方诠连忙在二人身上点了几下,几个穴位便瞬间堵塞减缓了毒气在体内流窜。
但是,方诠发现这好像无甚意义。细查之下,毒气已然攻心,怕是回天乏术了。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对着天降横祸也是不由心声不安,奈何看到自己周身的变化更是心生恐惧。方诠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已无能为力了。”
二人如遭五雷轰顶,哭诉着想要摸摸在方诠怀中的儿子。见到自己快腐烂的双手,只得缩了回去抱头痛哭道:“我们死后,孩儿怎么办?”
方诠亦是于心不忍,这般祸端多少也是自己引起的。只得坚定道:“你们放心,我会带他进去方家的。”
二人停止抽泣,跪下道:“多谢恩公,我二人已无牵挂。”
刚好说完,便觉有万支针扎心一般。口内似还在呢喃,却发不出声来。偏巧这时那孩子又悠悠转醒,见到自己的父母此般惨状,意欲扑过去。却被方诠拦住,叫道:“危险,不能过去。”
那小孩泪流满面,一阵心痛。可是,他的父母已然缓缓倒下。那一刻,他的眼如死灰。父母有些僵硬的脸上抽动了一下,放心的闭上了。
方诠心中亦不是滋味,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受此大劫,恐以后命运坎坷。还要问上几句,已然见他伤心的睡了过去。
方诠无法,只得抱起那孩子直冲山上而去,马车自然有人会送上山去。
那孩子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布置比较别雅的房间。扭了扭身子,床榻的木板有些生硬,咯得背上有些疼。睁开眼看了看四周,静谧无声,摆设也俭朴。除了一个衣橱,几张凳子和桌子以外也无甚物件。房间倒是宽敞明亮,也无甚不好。
只是,他突然想到自己昏迷前父母的样子。也不知道二老现在如何了?想到此处,猛地清醒。径直往门外跑去,迎面来了几人见到他行色匆匆,连忙问他去往何处?
那孩子也不回头,眼泪忽然簌簌落下。几个人见他的行径就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不过方才他可是方家主带来的,也不好多问。
辗转反侧后,终于躲过门卫。沿着石阶往下飞奔,奈何人小无力,一个重心不稳便直接摔了下去。一直滚下了好些个阶梯,方才停下。手臂上和额头都被小石子刺破多到伤口,却也忍住疼痛爬起来继续飞奔。
当他大汗淋漓,泪水和汗水都湿了衣襟时才跑道山脚处。小脸蛋上的划痕亦是沁出了鲜血,加上风尘败枝看上去有些肮脏不已。
可是,那股傲气和不甘激压着他胸腔内的心脏。停下,意味着再见不到父母。奔跑吧,少年。抓住眼前大山口出正欲坠下的夕阳,像它一般用热血染满山川。
风中劲驰的少年,攥紧你的拳头,与天地抗衡,与时间争夺。
一路跑地气喘吁吁,终于在天边将要擦黑之际看到了事发地。却见父母尸首不在,地上一大块的乌黑。四周的草木早已枯黄,隐约还能闻道些腥臭。
不在这里,那会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又转身跑到家里。还未到便见那地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孩子心中大慌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跑了过去,却见很多人围在院外,对着自己非常熟悉的草房子指指点点。他拨开人群,小小的身躯硬生生地挤到了房屋前。
火光中,二老的尸体似在慢慢地消融。他口中大喊着不要,想要跑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一个村民抱着他叫道,危险,太危险了。
他突然大怒,张口就往那人手臂咬下去。那人吃痛撒手,又得以脱身正欲再扑过去却被一个人拎了起来。回头一看,却是方诠。
方诠回到家主后就过问今日家中事实,正想着把那孩子也介绍给家族中人,好让他们教他习文练武。不料下人来报,有个孩子跑下山去了,他也只得赶下山来。
众人也发现了这个有些不同寻常的人,纷纷上前说明缘由。只是,那孩子却在方诠的禁锢下用尽力气地咆哮,挣扎。
旁边的人都纷纷说道:“方显夫妇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哪只天降祸端。”
一个人说道:“刚才看起死状,那可真是。唉!”
听此,那孩子叫喊的更凶了。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烧他们的尸首?”
众人都七嘴八舌道:“方源,你父母是中毒而死,如果不火化难免会有瘟疫传播,到时候怕就麻烦了。”
看着那些火苗窜动,方源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来。怎么半天功夫自己就父母双亡了?待火势减小,二老已然尸骨无存。方诠松开了他,他边跪在火光前一切都是自己所犯之错。若非贪玩,如何能够有这些事情发生。
他哭的悲切,加上身单体乏,后来实在只撑不住软倒在地。方诠连忙过去将他抱起,穿出人群飞往山上的方家。
人群此刻方才明白,原来这位颇为神秘之人居然是方家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