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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次见面

次日上午,米其林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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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座小城市里最奢华的米其林三星店,全球连锁,三星级,宫崎川的舅舅最喜欢在这里喝喝茶跟朋友们聊天,一直让服务员续水到酽茶变白开水,这样花费不高,还能让他有享受世界顶级服务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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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鹿代替宫崎川打电话给那位江崎沐川教授,教授非常高兴地表示他已经到了这里,入住在米其林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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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立刻诚挚地表示他是米其林的老客户,非常熟悉,然后顺理成章地约了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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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全家一齐出马,舅舅腆着肚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堂吧里,教育宫崎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兼着赞美米其林的服务好,喝茶送黑巧克力,说这黑巧克力是个好东西,富含多巴胺,让人产生幸福感,这就是顶级酒店的不俗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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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则在一叠声地抱怨舅舅是个败家的男人,把钱都花在这种地方了,要吃黑巧克力,找巧克力厂的熟人二十块可以买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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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川先生么?”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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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川从未被人冠以“先生”的称呼,慌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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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客人江崎沐川教授让把早餐安排在九楼的VIP旋转吧了,让我来通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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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熟客了,怎么不知道还有VIP旋转吧这东西?”舅舅有些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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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VIP旋转吧不对外开放,只开放给商务套间和总统套房的客人免费使用,江崎沐川教授订的就是总统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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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套房?”舅舅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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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学校真有钱!”舅妈瞬间忘记了她原本来是要验明这个学校的正身,看那封信是否一个骗局,在总统套房前,她忽然对这个元素学院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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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电梯把一家四口直送到顶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银色头发的魁梧老人迎了上来,扫视了一眼之后,准确地握住了宫崎川的手,“你好!宫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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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江崎沐川教授,你的中文说得真好。”宫崎川立刻开始怯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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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只有他们一群人的VIP旋转吧里,桌布雪白餐具银亮,放眼看出去是这个城市最漂亮的湖景,他居然被当作一个什么重要人物接待了,他完全不能适应这个地位提升,越发有一种即将被人骗卖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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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教授显然是个神经很大条的人,完全没有理会宫崎川怯怯的眼神,非常高兴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么?说得有这么好?我们学院这两年正把外语教育的设置向着中文倾斜,谁都知道中国将成为世界上最繁荣的地方之一嘛!”他看着宫崎川,露出一脸拉拢的神情,“这样如果你成为我们的学生,外语就可以免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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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得学日语不是么……”宫崎川咧嘴,“我的商务日语成绩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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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必要,”江崎沐川教授非常诚恳地说,“我们从七年前就开始推行‘中文校园’项目,现在在校园里,无论什么人都说中文,从教授到图书馆管理员,包括保洁阿姨!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考虑你的日语成绩!而且,我们大部分学生都是来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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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宫崎川心想,如果连那份勉强够格的商务日语成绩单他们都没考虑,那到底是看重他什么?一份高中各科平均分没过80的成绩单?一份干巴巴的个人自述?没有任何亮点的人生……面对这么一个申请者,这教授怎么就能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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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江教授,我是宫崎川的舅舅。”舅舅不甘寂寞地挤进江崎沐川教授和宫崎川之间,因为记不住江崎沐川四个字,他非常巧妙的简化为“江教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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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叔侄长得还真不像啊!”江崎沐川教授显得有点脱线,舅舅脸上有点尴尬,这叫原本准备再上去把舅舅挤开的舅妈打消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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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准备好了,一起吃吧。”江崎沐川教授盛情邀请,目光始终落在宫崎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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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不菲的早餐包括了鲑鱼卷和鲜榨柠檬汁,这个专享的VIP旋转吧又是那么气派,这一切立即打消了舅舅的不快,反正本来宫崎川长得不像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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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教授表示了阿瑞斯学院觉得宫崎川的各项能力相当全面,而且有着很好的潜力,舅舅吃着鲑鱼卷,也乐得表示一看阿瑞斯学院就知道是日本贵族学校,这气派中国大学真的无法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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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安教授准备充分,把在日本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拿出来供一旁还带点狐疑的舅妈观赏,又拿出相簿来给宫崎鹿看,一一介绍说这是阿瑞斯学院的图书馆,这是元素学院的运动馆,这是阿瑞斯学院的音乐厅,看起来这个学院建筑风格古典而设施豪华,仿佛一座花钱全面翻新的中世纪城堡,照片里还有一张是夏季时帆上画着元素学院徽章的帆板在蓝色大海的碧浪尖上飞跳,江崎沐川教授介绍说那是学院每年固定的帆板赛,他们已经连续三年压过了京都大学云云,言下之意作为日本一流名校的京都大学倒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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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赞美了围观帆板赛的女生们身材真好之后,侃侃而谈对于宫崎川的教育,他认为宫崎川能有多样化的能力和潜力,和他从小对宫崎川采取宽松的教育方式有很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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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教授频频点头,舅舅得到了认可,非常开心,忽的想起很老的一本书叫做《哈佛女孩刘亦婷》,不禁猛拍大腿说自己也能写一本书叫做《阿瑞斯男孩宫崎川》,在中国也能卖出上百万册,出名且赚钱,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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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细细询问阿瑞斯学院在日本的影响力比哈佛差了多少,江崎沐川教授愣了一下以后拍胸脯表示阿瑞斯学院这种精致的贵族学校其实在上流社会的影响力和哈佛相差无几,舅舅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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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川垂着眼角听着这两个人相洽甚欢,不禁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面试,而是嫁女,他宫崎川就是这个留在家里赔钱嫁出去反而赚聘礼的女儿,男方很急切,女方家里也乐得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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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舅舅说到一时没词儿的时候,宫崎川终于鼓足勇气,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江崎沐川教授……你们到底觉得我哪一方面……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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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安教授愣了一下,“都好!我们招生看的是综合素质,对于成绩单并不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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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宫崎川不依不饶的,“阿瑞斯学院还开奖学金,条件真是太好了……怎么就觉得很难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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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教授挠了挠花白的眉毛,不得不严肃应对这个问题,“除了成绩,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你的父母恰恰是我们学院的名誉校友,而且对我们学院重要的研究项目有过捐款。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即使是名誉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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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四个人都愣住了,宫崎川心里像是有只醒来的兔子一蹦一蹦,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得到父母的消息了,每次想起父母的时候,脑海里都只是两张模糊的面孔,两个忽闪忽闪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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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知道是哪些人杀害我的父母了?”宫崎川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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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教授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从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忙一个很重要的课题,所以这些年一直在中国犯罪的海洋里钻进钻出。不过我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你母亲为了这件事写给学院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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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相册最后一页那张原本背面向外的照片翻了过来,放在宫崎川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个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元素学院古典而奢华的图书馆,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倒有点像沈妍妍第一次报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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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川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是他的父母,他还能大概想起他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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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川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一男一女离他真远啊,远在他永远都去不了的世界角落。他心里忽然就有点难过,那一男一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带着融融的笑意,显然是二人世界,大概把他们合伙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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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舅妈也都点点头,舅妈还发表了精要的评论,“两个都上岁数的人了,还挺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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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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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刘泓辰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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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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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很紧张,我们没法离开,所以请一定留住您那瓶拉图酒庄的红酒,等我们回去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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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时间,我的孩子宫崎川应该已经年满18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元素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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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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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诚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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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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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崎沐川教授把信装回信封里,递给宫崎川的同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小川,爸爸妈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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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如此生硬的转达让宫崎鹿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舅舅和舅妈脸上也绷不住,宫崎川的母亲宫崎惠子那句话在信里说得那么柔情似水,简直催人泪下,可在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魁梧男人江崎沐川嘴里说出来,确实有种令人发笑的错位感。宫崎川和宫崎沐川教授也都笑了,餐桌上的气氛融融洽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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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心了吧?我们可不是骗子啊!”江崎沐川教授笑着抓自己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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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去一下洗手间。”宫崎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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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要更圣器,又要更学院……——,要保证质量,所以很慢,读者们不要见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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