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炮响从黄昏到清晨都没有断过,洛阳守军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进攻了,他们只知道,枪,已经没有了子弹,炮,更是早就已经轮为废铁般的存在,没有炮弹,那就是废铁。
洛阳城中的枪击声越来越少,稀稀拉拉的不再像之前一样密不可数。
很快,枪声停止,洛阳守军默默的拿出刺刀,或者抽出大刀握在手中,没枪,没炮,只要他们还没死,就会拿起武器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那怕是咬下一块肉,也能让你痛很久。
这是国人被逼到绝境的狼性,如果有安逸的生活,这种狼性会深深隐藏,不是没有,而是藏得太深,在这国破家亡的时间点,他们,不在沉默,不在任人欺凌,他们要反抗,要不死不休的反抗,而反抗从那里来,用手中刀,杀出一片安宁。
城内的守军一点点的汇聚到城墙后,在一名师长的组织下,渐渐靠拢,师长,手下有一万的兵,但是现在,他手下已经两千人都不到,只因为每每日军攻上来,他与他的兵都是身先士卒,而死亡,也离他们最近,但他们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国土,不容侵犯。
冯永城看着这些聚拢而来的城民,士兵,就算是上不了战场的老人也做着他们力所能及的事,即将看着亲人孩子上前去拼命的老人不断哭泣着,眼泪纵横,老迈的脸庞上出现点点星光,他们很想一家欢声笑语,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可是,因为日军的入侵,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这块大地上不断的倒下身影,也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去反抗,去斗争。
“儿啊,上了战场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家就你一个男丁,可得好好活下来,娘在家等你回来。”一名老妇不断的在这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身边嘘寒问暖,不断的说着絮絮叨叨的话,更多的,就是安慰自己,可眼泪,却是骗不了他的内心,她知道,儿子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说着说着,却已经泣不成声。
这样的情况在各处上演着,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只有泪水,滴落地面溅起的水花成为这一刻的永恒。
冯永城站起身来,振臂呼道:“同志们,乡亲们,RB人侵我国土,杀我同胞,占我城池,现在,他们要占了我洛阳城,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不能…………”
群人呼应,激愤难挡。
“现在,城破在既,我们已经没有弹药,但是我们会怕吗?不会,我们不可能会怕了,没了弹药,我们还有刀,没了刀,我们还有手,没了手,就算咬,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日军拼死一战。”
冯永城的声音从低沉,到高昂,再到最后的嘶吼,所有人的情绪都被他调动了起来,一个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拼死一战外,别无选择。
“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
声音冲破了洛阳高空,击散了白云,经久不息。
“同胞们,随我杀出去,砍死这群杂碎。”
冯永城一人当先,提着刀就冲出了破败了的城墙,生死无悔,一往无前。
一万多人冲锋而出,可他们的敌军却有九万多人,明知必死,却不得不去,为了身后的家人,为了洛阳城,为了国家,他们,愿以手中之刅,杀出一个铁血中华。
双方相距上百米,不远也不近,日军的机枪喷出一束束火舌,带走了一条条的生命,有人倒下,更多的是前赴后继,谱写一段铁血战歌。
上百米,一分钟,洛阳一方已经在枪声中倒下了不下两千人,但是,他们的目的地也到了。
寒风起,刀剑鸣,青锋三尺为国吟。
洛阳殇,士赴令,铁血昂扬杀人命。
短兵相接,收割人头,所有人用命,换来的是日军的人头,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前冲,那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奋杀到底。
前军交锋,日军也不能再用机枪射杀,但是,他们有九万人,没有理由会怕,一柄柄刺刀树立,都说人数过万,无边无岸,但是九万,就更加看不到边际,只要抬头,看到的只是人海。
但他们怕吗,他们已经不怕了,他们会死,但他们在面对死亡时就会更加不怕死,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面对死亡时还不能反抗。
但他们是不能反抗吗,他们能,所以手中的刀刅挥舞得更加用力,一人被五六把刺刀穿身而入,鲜血流淌,但就在这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在日军未抽出刺刀前用手中大刀全力一旋,带走了这些日军的性命。
一刀灭六人,这是他最辉煌的战绩,也是人生中最后璀璨的地方。
他大笑,以刀拄地,声音与生命在这一刻停止,身影屹立不倒,他已经死了,没了生命的气息,但身已死,魂永存,他的脊梁依然顶天立地。
到处都在杀戮,到处都在死人,有人死,有人前进,有人还没来得及挥刀就被刺死在原地,战场,就是绞肉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冯永城挥着刀,结果了对方的生命,己方渐渐有人倒下,在面对九倍于自己的敌人时,没有人后退,甚至已经杀红了眼,周围再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们的地方,四方全是敌人,根本不用选择,挥刀挥刀再挥刀,机械的动作,慢慢无力的臂膀,冯永城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尽管心中悲苦,他却无力改变,至于援军?在日军到来时就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那些官老爷官太太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指望他们能来支援,比做梦还难,恐怕就算军委的命令他们也敢违抗吧。
冯永城看着己方人一个个倒下,他们的体力己经快要见底,而日军,己经将他们包围,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身体失去力气,不甘,愤怒,冯永城发出了一声濒死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