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刘零在铺好的宣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了几个大字——三年科举五年模拟。
“很好,这样我刘某人就要开始写我自己的教材纲要了,”刘零蘸了蘸墨水。这个世界居然允许女性考取功名,只是不录取为官罢了,这是刘零始料未及的。而跟前世的古代一样,现在考取功名的方式居然也是科举制。又细分为诗词、经义、音律、策论五项。
“说不得我刘零也要教出几个女进士来。”
李太白倚在床上,手中捧着一壶好酒,眯着眼自斟自饮,“你那个混蛋父亲若是知道他的儿子当了个私塾先生,恐怕非要从九泉之下再蹦出来揍你一顿不可。”
刘零头也不回的继续书写他的教材,“瞧您老这话说的,连我爹的名字我都忘了,我还会怕他揍我?再说了,人民教师是一份多么光辉灿烂的职业,你是不会懂的。”
李太白摇了摇头,“我只保你性命,别的事情我不管。但你要记住了,你的本名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动辄便是杀身之祸。”
刘零笑了笑:“您就放心吧,这名字我还真的不怎么稀罕。”
李太白默然半晌,“不稀罕……就好,不过若是有一天你想起来了点儿什么,后悔了,可千万别来找我。”
刘零诧异的回头看了看李太白。
一处竹林内,迎着皎洁的月光,两个老者正在对弈。
“今儿听孩儿们说,遣去璃州那两个钩子,也折了。”说话的是执黑子的老人,须发皆白,却是面庞黝黑。
“都是你养的这些个酒囊饭袋,连个孩子也找不到。”执白子的老人恰恰相反,从发色看去仿若中年人一般,只是脸上的色泽有些凄白。
白发老人骤然将棋盘一掀,“不玩了,和你下棋没什么意思,你就只会惹我生气。”
白脸中年人嘲讽的笑了笑,“棋力不济就是不济,老东西,我最看不惯你的一点就是你肚量太小,输都输不起。”
白发老人满脸羞怒,一掌下去,竟把掀翻了的棋盘震的粉碎,“我输不起,你就输得起了?你分明知道那一位就在璃州城的哪个旮旯里看着那韩家小子,你怎么不敢去当着他的面儿割了韩家小子的人头?”
“我不敢?我当然不敢,不止我,当年对韩家动手的十五个人,没有一个敢!”白脸中年人一字一顿的道,“他只要还念一天旧,那韩家小子就一天死不掉。你早就知道如此,却还是要不断的派人去查探他们的去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算盘!”
白发老人笑了笑,“彼此彼此。当年我们谁都没拿到那样东西,恐怕知道那东西下落的,也只有韩家这个最后的独苗了。你若真想拿了那小子回来,不如和我同去璃州一趟,也顺便见见那一位故人。”
白脸中年人盯着他看了许久,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
“怎么,你不敢去?你胡三环也有不敢见的人了?”
胡三环低声道:“我不怕他,只是欠他一条命,还不打算这么快就还了。白浣之,你可和他没什么瓜葛。你想去,尽管去好了。”
白浣之怒哼一声,扭头便走,“你没活够,我也还不想死。”
璃州城里最好的客栈莫过于云中会了,秦观澜与妹妹、太子太傅便暂住在这里。一行人开了两间上房,一间供秦苏若住,秦观澜则与太子太傅共用一间。夜已深,秦苏若自然早就睡下了,只有太子殿下与太子太傅尤未休息。
“打听清楚了?”秦观澜轻轻敲着案桌上的棋子,却似乎心不在焉。
太子太傅依然是一副扑克脸,“不知道殿下问的是哪件事?是那个在殿下面前出尽了风头的刘零,还是璃州知州曹文清呢?”
秦观澜皱了皱眉,“先生放心,我还分得清事情轻重。曹文清如何说?”
萧翠山低声道:“显了身份,他自然是毕恭毕敬,但看此人仕途一向是个墙头草的品性,嘴上说的话并不算数。”
秦观澜笑了笑,“他既然不放心我的用心,我就送他一份大礼。他儿子不是看中了白家的大小姐吗,我便做了这个主,点拨一门亲事如何?白家与皇家世代修好,想必我这个面子白宗云还是要给的,将他曹家和白家绑在一起,也算好事一件。”
萧翠山皱眉道:“昨日殿下也见了曹家衙内的性子,想必不会讨白宗云喜欢……”
“讨我喜欢就足够了,”秦观澜自信的笑了笑,“璃州富产钱粮,不放在我手心里,我放心不下。这江南,我是势在必得!”
萧翠山点了点头,“那不妨先给京都里去封信,让皇后娘娘修书一封给白宗云,言语里将这门亲事定下,必有所得。”
秦观澜点了点头。
“爹爹,刚才那人说了什么,让您生了这么大的气?”曹寅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正见到一地的茶杯碎末,知道曹文清刚才发了脾气。
曹文清年方四十,长了一副儒秀的相貌,摇了摇头道:“东宫中的那一位,想让我鞍前马后的为他做狗,从朝廷的钱粮里克扣出来一部分。”
曹寅大吃一惊,“太子殿下到了璃州?”
曹文清哼了一声,“当今圣上春秋鼎盛,只是子嗣稀薄,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他却动起了这等心思。皇家不幸,屡出忤逆之辈啊。”
曹寅微笑道:“那爹爹不妨先应允下来,有什么好处且先拿着,待到他用到咱们曹家的时候,再行分说。”
“我自然也是这般想法,”曹文清蹲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一片片捡起了地上的碎末,“你不是看上了白晚晴吗?我料定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有心思想撮合咱们曹家与白家,想必白晚晴迟早要嫁到咱们曹家来了。”
曹寅大喜过望,“爹爹说的可是当真?”
曹文清皱了皱眉,“儿女情长只是小事,你看看你的样子。何况白家只认当今陛下,太子能不能疏通脉络还未可知,你怎就这样喜形于色?”
曹寅垂首道,“爹爹教训的是。”
“你只管温习功课,待明年去京城里考个进士回来,也算承了曹家的香火。”
曹寅攥紧了拳头,却只是垂首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