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悄无声息间的攻击之下,白色光矛,轻易刺穿玄卵内壁,生生撕裂出一个碗口似的大洞,溅着朵朵肉花,从中暴射而出。
血肉四溅,痛呼闷哼,夺目白芒,惊天威压,一时间纷乱杂起,从玄卵正顶,被撕裂的破洞之中,一并涌出。
白色光矛拖着一道长长的光尾,撕破玄卵困缚,疾速腾空而去。一片光华朦胧之中,粗大疏散的光尾,越拉越长,但却丝毫不见,中断之意。
光尾另一端,化出光丝万千,围成一个圆环,紧紧的密布穿连在玄卵的破洞四周,缕缕清晰可见的乳白汁流,犹似溪水逆流一般,从玄卵之上,汩汩流入粗大疏散的光尾之中,随后源源不断的汇入光柱之中,被吸收一净。
几息之间,在成千上万道光丝,组成的粗大光尾吸噬之中,充盈而饱满的肥硕玄卵,迅速干枯萎缩下去。
而玄卵也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这般痛苦的折磨之中,由先前的长呼短嚎,直至寂然无声。正如迅速衰亡老死一般,生机无限的肉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萎缩枯败下去。越缩越小,直至化为一个外形灰败乌黑,气息被抽泄一空的皱巴皮球。
尔后,在九天罡风吹拂之下,一缕缕黑色尘埃状的气丝,从皱巴的乌黑皮球之上,被层层剥离而出,散逸飘向虚空。
片刻之间,玄卵悬立之处,黑色尘埃散尽,已是空若无物。而拖着粗长光尾的白色光矛,亦是随之光华敛尽,现出身形暴涨的仙婴之躯,高至丈许有余,体形庞硕之间,却偏又生就一幅百天婴童之面相,幼稚诡异之极。
丈许长的仙婴,双目紧闭,凌空而立,浑身散发着数寸长,淡淡的乳白毫芒,形成一个淡白仙灵光罩,将其整个囊括其中。
与仙婴相隔数十丈之距的灰鸢本体,同样双目紧闭,三十几丈高大,金光四射,刺目难视的仙躯,同样被数尺长的金光,形成一道绚丽的金黄光罩,将其囊括其中。
一白,一金,一大,一小,两个光罩,凌空而立,一动不动,静寂之极,又相呼相应,形成了一幅神圣而端庄的静止画面。仿佛这一刻,时间静止了流转,空间熄灭了变幻。
一白一金,两个光罩,静依在时空的停熄间,在细细回味着这种全新的形态,所带来的奇妙感触,又或是在酝酿着一些无穷玄机。
良久之后,乳白毫芒盈身的灰鸢仙婴,率先打破了时空静止不前,这种奇妙的氛围。一滴乳白色的液体,从紧闭的双目之中,缓缓流淌而出。似一滴珍稀仙露,又如一粒绝世明珠,晶莹剔透,而又饱含伤感。
尔后,满脸稚容的仙婴,双目猛然大睁,两道数尺长白芒从中暴射而出,死死的紧盯着方才玄卵立身之处。
饱含伤感,醮满遗憾的晶莹泪滴,应机而落,划出一道轨迹浅淡的白痕,直坠而下,片刻间便被漫天罡风,吹拂的无影无踪。
仙婴稚嫩的面容之上,深深的流露出一丝无比的眷恋之情,深深的凝望着孕育自己而出的母体,就这样凭空化为飞灰,心中一巨痛袭来。眉宇紧皱间,稚嫩的容颜之上,却瞬间写满了历经苦难的苍桑。
一声微微的叹息,苍凉而悲壮,从仙婴口齿间,轻轻吐来。一物生,一物消,此消彼长,往复循环,天理昭昭,竟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真是造化神奇,实在有莫测之功。
世间万物,尘界俗事,皆在一饮一啄之间。灰鸢仙婴初成之际,伤天感怀之时,滴落苍茫世界的这颗仙灵之泪,却是飘飘然,晃游于天地间,最后坠落在一块孤立海涯之边的顽石之上。
数亿亿载之后,天地再分,四维重定,苍茫世界亦遭堪划,四分五裂。而这块孤立海涯之边的顽石,却被划入一方地域,名曰:东胜神洲。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悠悠之间,不知又过了几万万岁。在东胜神洲海外,化孕出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而此块顽石,当立花果山巅。
这块顽石,经仙灵之泪灌体,受天真地秀,日月精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因风长涨,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
石猴初生,早已惊感天廷。尔后另经一番机缘,石猴习得七十二变化,并被赐名孙悟空,身似玄铁,火眼金睛,神通广大,威力无穷。
只可惜因灰鸢这滴仙婴之泪,饱含伤感,醮满遗憾,是以在融入顽石之时,自是将这股不平忧愤之情,一同化于其间。在这股不平忧愤之情,日浸月**下,石猴更是天生一幅疾恶如仇,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
之后,石猴孙悟空,率性而为,放荡不羁天地之间,终于引发了一场惊天之战,谱写了一曲《西游释厄传》的旷世奇闻,造就了一段永恒的传奇。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仙婴虽心有伤怀,但亦是天理如此,人力难改。况且仙道方成,也容不得灰鸢,有过多的时间来感慨。
乳白光华淡淡的仙婴,心有所感,稚嫩小脸伤色一扫,换成一幅坚毅之相,漫漫仙道大路,方才开启,岂容悲切之情,阻其前行。
淡白光华一闪,仙婴已是凭空出现在灰鸢,金光大放的硕大头颅之上。房屋似的一颗巨大头颅,忽然天门中开,犹如打开了一扇门窗,露出一个云雾缭绕,白霞纷飞的幽深黑洞。
丈许长的仙婴,身形一缩,不由纷说的一头钻进了黑洞之中,灰鸢藏大头颅上的天门,随即又悄然闭合。
片刻之后,脸上喜色一闪,灰鸢如两扇门板似的仙瞳,蓦然大开,两道精芒,从双瞳之中,激射而出,化为两道近丈长的闪电,在眼前交错而过,滋滋大响中,窜出数十丈之远,方自熄灭消散。
如此看来,仙婴仙躯,合二为一的过程,还算顺利异常,并未出现丝毫差池。
兴奋之中的灰鸢,不由的抬起两个土丘似的大手,在一片灿烂的金光之中,伸放眼前。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从一双仙瞳之中直射而出,傻呼呼的紧紧盯着,金光大放的巨手,久久不愿移开。
忽然感觉到一股,来自魂魄深处的悸动之情,从心中快速升腾而起,并引发心脏不受控制般的加增跳动起来,而且越跳越快。随之发生的便是,最后一道登仙之门,应声而裂,化与无形,烟散成空。
“咚!”
“咚咚!”
“咚咚咚!”
“咚咚……”
如闷雷般的心跳之音,越来越快,直至密如雨点,从灰鸢心脏之中,一声高似一声,一声紧逼一声,隆隆传出。
轰隆隆,阵阵闷雷,爆豆般接连响起,化为一片惊世巨音,使九天虚空,陷入一片雷音滚滚的声浪音海之中,直传千里万里之外,闻之使人魂飞天外,头晕目眩。
就在灰鸢全身热血沸腾,心脏即将爆烈而开,呼吸快要窒息,惊惧万分,不名所以,不知所措之际。一缕渺渺之音,从头顶更高的九天尽头,几如天音般,虚无飘渺之中,若断若续,缕缕传出灰鸢耳中。
如此天籁之音,方一如耳,灰鸢便觉心神一荡,那种全身热血沸腾,即将爆炸开来的惊惧感觉,为之一缓。身体完全失去控制,恐怖之极的那种荒诞感觉,不仅为之消散一空。
难道这就是所为的界面之力?自己仙道一成,便不为苍茫凡界所容?如无仙道大路突从天降,以作接引,再过几息,恐怕自己这仙躯仙婴,初步合二为一,正式位列仙班的仙人真身,就要在界面之力的压制之下,彻底爆裂而开,就此烟消云散了。
心中一寒,一股无边冷意,窜遍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冷颤,一阵后怕之情,从灰鸢心头突然浮现。
成仙之道,当真步步惊心,险情无限。只要中间任何一小步,出现差错,纵不是魂飞魄散,也得九死一生,丢掉半条小命不可,从此仙路永别,再无缘攀之日啊!
正在灰鸢胆颤心惊,惶惶难安之际,一条七彩迎仙之路,从九天极渺深之处,势若流星,一纵千里之势,向着灰鸢疾速飞跃而来。
初始只见九天极渺之处,一个耀眼光点,映射进灰鸢瞳孔之中。一个眨眼的功夫,光点拉长,身形暴涨,令人难以置信的化为一条数千丈长,宽逾数丈长的厚实大路,通体冒出七彩缤纷,色泽各异的梦幻祥光,垂天而下。
在灰鸢瞳孔圆睁,惊奇不异的眼神之中,七彩光路,再一次向斜下方,轻盈一伸,再次凭空暴涨数千丈之长,一派七彩祥光萦绕之中,气势如虹,仙压滚滚,直扑灰鸢而来。
望着七彩迎仙之路,以如此夸张而又惊人的狂飙之速,斜垂直下,心中暗自吃惊之余,灰鸢更是心中一阵大安。如果迎仙之路,再缓上几分的话,恐怕自己已是无福消响,早已在界面之力的压制之中,爆体而亡了。
同时耳中渺渺天籁之声,更是越来越清晰的阵阵传来,仙乐飘飘,神思邈邈。在阵阵仙乐的熏醉之下,灰鸢只觉得,心旷神怡,飘乎然乎,杳兮冥兮!
之前热血沸腾,几欲爆裂的恐怖感觉,早已被灰鸢抛至九宵云外,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