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蹄之上传来的异感,使百无聊赖的开天圣火兽,心中好奇之意顿生。便要仔细看看,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怨灵之物,竟敢闯入本尊静休之所。并且肆无忌惮,直接侵袭到本尊的卧榻之上,与本尊仅隔咫尺之遥。
真是胆大包天!
好奇之余,宗赤心中,还有一丝不解。虽然自身神魄重创,但似这般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亲近自己的行为,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有查觉生到。可见这只异物,定有不同凡响之处!
开天圣火兽,铜铃般的牛眼鼓圆,回头望去,入目处,竟然是一头二尺来长,粉嫩可爱的小猪,正在倒头呼呼大睡。
突然出现的小猪,通体粉红,稀疏的零星绒毛,散落覆盖在体表之上。
开天圣火兽,不禁一怔。心中大呼,奇哉!奇哉!
想不到在这生机全无,怨灵之气如此浓郁之地,竟能看到这种奇物。并且还在自己神魄感知之外,当真匪夷所思。
想比同样身为天地异兽的原故吧,本欲一蹄子将这碍事之物,一脚飞开的宗赤。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温情,轻笑一声。心中一宽,蹄上生出一道微弱神力,裹着粉嫩可爱,正在酣睡的小猪,将之轻轻抛放怨灵之门数千里之外,一处柔软的向阳草地之上。
随后,白色的牛尾,再次一甩,虚空中一道金光闪处,骨床之上,已不见开天圣火兽的踪影。
再次现身的开天圣火兽,已经隐入虚空,遥距灰鸢渡劫之地,不足百余里远近。
一双牛眼鼓睁,正在紧紧的盯着,即将落至灰鸢头顶的潺潺黑流。同时内心还在想着方才那只可爱之极的粉嫩小猪。
这小玩意,有意思!也不知是来于何处的异种,倒也知道本尊的高贵之处,定是感应到,本尊体内丝丝流转的至阴至纯,天地能量。是以才亲近如斯,希望借助至阴至纯的先天能量气场,来温润滋养自身。
相当初自己不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当时的宗赤,还处于灵识未开的幼年时期。也是靠着本能,趋向宝地的习性,偷倚在一个前辈门下,借助前辈自然流放的强大气场,来温补自身。
记忆之中,除了那个迎风而立,白衣飘飘,站立在漫天黑雷之中的背影之外。神识之中,再也找不到关于这名前辈的点滴痕迹。好象这名前辈,并不存在于世,那个背影也只是宗赤神识之中,自己幻想出来的。
漫长的修练生涯中,那个迎风而立,白衣飘飘,站立在漫天黑雷中的背影,总会偶尔划过宗赤心间。有时候,宗赤恍惚之中,总会生出一种疑问,也许世上本就没有这个人。一切都是自己识海之中,臆想而出的场景。
长久以来,不断的思索回忆,以至于宗赤把这个场景,当作了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如论神界,还是怨界,亦或位面繁多的下界,自己已是与主神同等,最顶级的存在,一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强横实力。
单打独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击败宗赤的存在。只是每当神识之中,划过那个白衣飘飘的背影。宗赤心中,总会发自内心的生出一种亲近,敬畏之感。这种莫名的情愫,总是让宗赤感到一阵迷茫和不解。
“叮呤!”
一声悦耳动听的古朴筝鸣,如高空行云,缓缓流淌,清脆撩人,直入心弦,将沉思中的宗赤惊醒过来。
潺潺灭世黑雷,俨然已与灰鸢开始短兵相接了。
早已蓄势待发的灰鸢,气定神闲,枯皱的双手,行如流水,来回撩拔在仅剩的三根黝黑的筝弦之上。
弦鸣之处,一道道银白色的光波,从银月筝的三根残弦之上,震荡而出,散发出灿烂的银辉,冲向正当灰鸢头顶,缓缓向下注入的墨色雷流之中。
犹若实质化的墨色雷流,在一波紧接一波的银白光波冲击之下,碎裂开来,分化为数股稍小的雷流,向下方四溢而去。
四溢的分支雷流,依旧静静的向下向灰鸢流泻而去,但这些支流,方一接触到银月筝散发的银白光圈,便在滋滋大响中,凭空一点一滴的消散飞逝。而银白光圈,也随之左右摇摆不定。
灰鸢更是不惜拼命催动体内,为数不多的仙灵之力,注入到银月筝内,使之发挥更大的威力,来抵挡这灭世黑雷的毁灭性冲击。
看似潺潺流淌,不温不火的黑色雷流,稍加接触,便让灰鸢心中吃惊连连。情况竟是如此糟糕,自己还是低估这深不可测的黑雷的威力了。
紧紧这瞬间的接触,便生生耗费了一成,自己蓄积数千年之久的仙灵之力。后面还有二重威力更甚的可怖天雷,这可如何是好?
灰鸢心中念头,急剧转动不亦。瞬息间,数个方案,已在脑中生成,但最后都被一一否决。
枯皱的瘦长双手,已不复先前的行云流水,优雅之态,继而变为猛弹强挥,一勾一拔间,风起云涌,激昂飞旋。
阵阵杀伐之音,隐有金戈铁马之鸣,从银月筝之上,疾射而出。听之让人热血涌动,慷慨激越。
而灰鸢更是一头冷汗,渗渗而下。一波接紧挨一波的银色光波,从银月筝上飞出,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狠狠的冲击向高空。
在如潮水般密集的银色光波冲击之下,静静流淌而下墨色雷流,几被散击一空。但死亡气息浓郁无比的墨色雷流,依旧不温不火,潺潺落下,仿佛无穷无尽般。
灰鸢心头大急,体内仙灵之力急剧减少,又少去了两成,而这第七重黑雷似毫不见溃散之象,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灰鸢心头焦虑万分之际,头顶压力蓦然大增,灰鸢心中大骇,想也未想,枯瘦双手,猛然向下一扣,银月筝已紧抓于手。
一道白朦朦的乳色气息在双手上闪过,出手如电,银月筝已被抛至头顶上空。张口喷出一团乳白仙灵精血,正中乱鸣之中的银月筝上。
银月筝自然散发而出的银白光圈,在乳白仙灵精血的沾激发之下,光芒大盛。迎着蓦然加速流转的墨色雷流,痛击而去。
灰鸢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拼命催动体内仙灵之力的运转,全力操制银月筝,以期这件残缺的仙宝,能够发挥更大的威能,来抵御这突然变速的诡异雷流。此时保命要紧,至于仙灵之力耗费多少,已不是此刻灰鸢能够考虑,算计的问题。
心中震骇之余,灰鸢头顶之上,早已汗落如雨。墨色雷流,变化太过无常,形径诡异如此。
“嘭!”
“嘭!”
“嘭!”
一波紧接一波,一波快似一波的黑色雷流,仿佛决堤的洪流,不受约缚般,气势汹涌的来回撞击冲着银月筝。
“筝!”
一声弦断的悲鸣声,从头顶上方传来,神识所及之处,灰鸢看到本就仅余三根残弦的银月筝,终于在波涛汹涌的墨色雷流冲击之下,不堪重负,一断为二。
灰鸢心中一阵肉疼,这可是一件仙宝,一件让凡界俗人为之眼红,不惜性命相拼,而欲据为己有的无上珍宝,就这样在自己手中慢慢毁去。
“筝!”
“筝!”
还不待灰鸢反应过来,最后两根孤弦,也是先后应声而断。仙宝通灵,银月筝大受其害,痛苦悲鸣不亦,灰鸢闻在耳中,自是心如死灰。
不曾这到手的仙宝,尚未摸索出运用之法门,便这样轻易毁去。灰鸢内心,一直报有依仗这些仙宝,初入上界之时,闯出一些名趟的奢望,就些打消。
头顶压力,更是如山似岳般,重重压来,并不给灰鸢丝毫喘息之机。不堪重负之下,灰鸢张口喷出一大口殷红精血,将胸前七彩的羽袍,染的一片血红。
遭此重创,灰鸢二话不说,心中一狠,在银月筝的巨大悲鸣声中,体内仙灵之力猛然一催。
“咚!”
一声响天彻地爆炸声,从银月筝上传出,一股滔天乳白气浪,如火山喷出般,挟裹着无穷无尽的惊人威压,逆冲而上,将气势汹涌的墨色雷流,一冲而败,就此溃散。
“噗!”
灰鸢又是张口喷出一大口殷红精血,本就死气沉沉的褶皱老脸之下,更是苍白之极。
数息过后,乳白气浪也消散一空,气浪消失处,并不见银月筝的踪迹。灰鸢心中大痛,急忙默运功法,查视识海深处,还剩几成仙灵之力。
不查则亦,一查之下,自是触目惊心。灰鸢脸色,刹时又苍白几分,已如鬼魅般惨白难视,体内仅余四成仙灵之力。
惨!
惨!
惨!
“惨呐……”灰鸢内心一如银月筝弦断般,悲鸣不亦,巨号连连。不曾想拼却自爆仙宝银月筝,耗去六成仙灵之力,才勉强击散第七波天雷。
渡劫堪忧啊!看来逆天而行,强违天意,渡劫而行,必要抱有破釜沉舟,死里求生的死战信念。
心中丝绪,瞬息千转百回,灰鸢此刻仿佛突有所悟般,不停的在内心自问着。似自己这般,将天雷的运行之道,步步经营与计划之内的举动,确实太过狂妄,太过托大!天道难测,那是自己这井底之蛙,所能揣度的!
渡雷如临渊啊!渊虽深,却有底,然纵可清晰,灼见其底,但也未必能实际丈量出,渊之深浅啊!
大意啊!以为有仙宝仗身,渡劫定当无忧,却不曾想,雷劫一变再变,打的灰鸢措手不及。
心中还来不及懊悔自责,九天之上,一股铺天盖地,冰冷阴森的死亡气息,已经遥隔千万里,冷冷传来。其形更加粗大,其色愈见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