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逸辰安去常乐城一事,烟霏未寻着,却见了多月不见的溪冷。
“别来无恙。”问完这话,逸辰安就后悔了,自己帮攸桐瞒着溪冷,明知他苦苦寻找攸桐几年未果,怎可能别来无恙?
“劳辰安惦记着,自是无恙。”他还是和以往一样,清清冷冷的,情绪丝毫不露,看不出是忧是喜。
“阁主,林堂主正四处找你呢。”没说几句话,空碧便过来传话,逸辰安知他应当有要事,也没多留,只说隔日有空再聚。
空碧走近,不经意地拭去了溪冷发梢的一丝灰末,不经意到溪冷也未察觉,但逸辰安是看在眼里的。
见他二人并肩离去的情形,逸辰安直想到了攸桐,想她形单影只,聪明一世,看穿了空碧的心思,选择退出,却没想到这二人本就天生一对。
“叹……”
逸辰安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感到有些惆怅哀叹,常乐城不常乐,何处寻乐也?
其实过去的三年,凭玄机阁无所不知的能力,找到攸桐并非难事,难就难在这中间有逸辰安在帮她。
而这逸辰安不说谎则以,一说谎就是神鬼皆骗,无人生疑。
无论如何溪冷也没想到逸辰安一直在瞒着他,且不说两人交情,论理逸辰安也没有什么理由瞒他。
这一切只是因为三年前在西域那晚,流离佩突然生“变”。加之师父被害,一切犹如乱网,千丝万缕围绕过来,使攸桐心境大变。
三年前,攸桐找到逸辰安说要加入往生门时,逸辰安也很吃惊,但也为流离佩的离奇而震撼,因种种性命攸关的缘由,逸辰安选择了帮她“消失”于江湖。
而后,才有拂茵城的棺材铺。
攸桐和小野避过战乱之地,一路向着天山的方向而去,不知这厢,溪冷也望着天山的方向出神。
“林堂主那边还是需得你多费心了。”看着空碧进来,溪冷一面回头一面说到。
空碧点头,已知他无心近日武林之事,索性一应都交于自己。不过都还是为了攸桐罢!
“过两日,我得回去祭一祭先师。”
“好。”空碧没有多说,心想他若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玄机阁再忙也无非自己再尽心一些。
前两年溪冷还时常记挂着寻找攸桐的事情,近日却提得少了,空碧心里清楚他不是淡了,只是更往心里去了,越发的对阁里的事情不上心。
天山一祭,溪冷是每年都去的,虽尊师不立坟冢,但破门落户倒还有一处,可慰怀念之情。
“攸桐姐,我们今晚就在那儿住上一晚吧!”小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城池。
这座小城没有名字,也没有所从属的国主,当地人都说自己是格玛人,所以攸桐也一直把这个地方叫做格玛。
“嗯好,我也只有十年前和师父出来游玩时到过这儿。”如今十年过去了,也不知城内变了没有。
没有见过西域风情的小野一路上走来,好奇心总是有增无减,到了格玛更是东看西瞧,全然孩子模样,一会儿问攸桐这个是干嘛的,那个是在弄什么……
“好啦,有机会慢慢看,咱们现在得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说着,攸桐走进了一处石房,小野听到里面传来歌舞乐声,与在中原听过的曲子完全不是一个种类。
“格玛并没有专门的客栈,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有外租的房屋,而这种地方在格玛也不过就两处,每天都有歌舞表演,人们不光可以再这儿听歌看舞、借宿,还可以在这儿喝酒嫖.妓……”攸桐把大致情况和小野讲了一下,却见小野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地方得多混乱。
“姑娘,想必是借宿吧?”迎面走来一位身着格玛打扮的老头子,笑着和攸桐打招呼。
“嗯,要两间房,住一晚。”
“跟我来。”
攸桐跟着前去房间,小野也连忙跟上,眼睛却不住地往在大堂内跳舞的女子身上打转,她虽蒙着面纱,却流露出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还有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形,让不少往来人群驻足观看。
“怎么?还想着外面那个美人?”攸桐放下包袱,倒在了床上,见一旁站着的小野若有所思,方有此一问。
“说什么呢?”小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攸桐轻笑道:“走吧,出去看看!”
“不了,我又不是——”小野想反驳,然攸桐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出去了。
外面的乐声还在继续,但是跳舞的人已经换了,环顾四周,攸桐发现那位女子此时身裹薄纱,正坐在舞台的另一边,拨弄着七弦琴。
虽然蒙着面纱,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世人,她应有倾城之姿。
“来晚了噢,美人已经不跳了。”攸桐笑笑望着小野。
此时旁边的人插嘴道:“她晚上还会跳的。”
“哦?是嘛。”攸桐听罢,便想着晚上再来看也行,再转头,那美人已经抱着七弦琴消失在了大堂内。
“走吧,晚上再来看,带你出去逛逛!”攸桐拍拍小野的肩膀。二人出门四下转悠了好一会儿,最后坐在了石房顶上吹风,放眼望去,格玛地处一片凹地,四周都是白杨。
“你看!那是谁?”小野碰了碰攸桐的胳膊,示意她看远方。
看衣服的话,好像就是大堂跳舞的那位美人,只见她独自一人走向这边来,风吹起了她的面纱,她索性也就把面纱摘了,任风吹拂她精致的脸庞。
这张脸,她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攸桐眯起了眼睛,只见她快走到石房时又把面纱带上了,她知道石房上有两人在看她,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只顾往这边走着。
“她去哪儿了?”小野忽然生出了一个疑问。
“明显是出城去了呗!”这里四面八方都可以离开,但由于是凹地,出城必往上行。
“她出去干嘛呢?”
“问这么多干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攸桐心里其实也有几分纳闷,她一个歌舞伎,独自一人出去是有些奇怪,况她就不担心会有危险么?
当然最令攸桐放心不下的,是她的脸,她的的确确记得在哪儿见到过,莫名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