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杀了溪冷……”空碧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和雨水一齐冲刷着脸庞。
大雨中,茗未出现,给了她一记手刀,吩咐身后的人将人带走。
梦里空碧一直不安稳,冷汗连连,她怎么就杀了溪冷?怎么可以……
“茗未姐,她发烧了。”茗约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直摇头,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在茗未及时赶到,将她打晕,否则她已经疯了。
“去请个大夫来吧,我来照顾她。”
茗约点头,转身离去,茗未从重新拧了把帕子,盖在空碧的额头上,心中挂念着逸辰安和攸桐。
空碧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我不想杀你的!”
张开眼出现在视野里的却是茗未,茗未第一句话就是,“溪冷没有死,放心。”
“怎么会,我明明——”
茗未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相信我,他还好好的。”
“那攸桐?”
“也没事。”
“那挨了两剑的是谁?”
茗未显然不太清楚寺内的情况,摇头说:“具体情况还是等他们回来了同你讲吧。”
空碧在被子里蜷缩了起来,不知是由于发烧难受,还是心中痛苦,茗未叹了一声,又安慰了她几句。“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肯定乱糟糟的,好好休息吧,别做傻事。”
很快,茗约将大夫请来,开了几副药,并嘱咐病人要静养,不可再受刺激。
送走大夫后,茗约偷偷问茗未,“你说他们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将一个大活人刺激成这样?”
“乱世用重点,她执无名剑已久,要想将她从剑的影响中叫醒,只得狠下心来才行。”
“不过还好,人没疯就已经是万幸了。”茗约见过不少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不过,人现在倒是没事了,那无名剑呢?”
闻言,茗未忽然想到了一种不大妙的可能,剑已离手,下一个会落入谁的手中呢?
“你在这儿守着,我得去接公子他们!”希望在她赶到之前,他们中还没有人受无名剑的影响。
其实在空碧因为大受刺激而扔下无名剑后,攸桐就在剑的周围设下了一个结界,一般人无法靠得太近。
结界设下后,攸桐才将剑拾起,这把剑是她看着横空出世的,如今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桐桐。”逸辰安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又变成下一个空碧。
攸桐笑说:“要被它控制也还需要一段时间,你看着点就是。”
如今有了结界,除攸桐以外的人都没法靠近无名剑,这点反而让逸辰安更加忧心。
离开东林寺时,溪冷问攸桐,欲如何处理无名剑。
攸桐拿剑直指天山的方向。“放回它原来的地方去,只有在那里,大家才能都放心。”
“天山秘境?”
“是的,那里有强大的结界,普通人无法到达。”
溪冷似乎还想说什么,眼中光芒一闪,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最后只道了一句路上小心,保重。
离开东林寺后不久,遇到阑思,她显然没想到攸桐还活着,又剑无名剑在她身上,更加不解。“你对这剑也感兴趣了?”
“我只是想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去,倒是你,难道还想要这剑?”
见攸桐一脸警惕,阑思笑了,“以前很想要,现在不想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再执迷不悟。”
“那你?”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让她放下剑的?”这个问题比攸桐为什么还活着还令阑思好奇。
“和当初她从你那儿抢走无名剑,类似。”
“哈哈……”阑思顿时明白过来,大笑了两声,好似这辈子没有这么开怀过。“再会,不,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了。”
从此以后,阑思离开,从此消失在江湖,许多年后,亦无人再提起阑音会这三个字。
行至途中时,又遇到来接他们的茗未。茗未一见攸桐背着无名剑,就愣了。
“你们一个二个的啊,要是这么担心我被控制,那就留心点便是。”实际上,回拂茵城的一路上,攸桐都没察觉有何异常。
再见到空碧是在逸府后花园,那时阳光柔和,她面色如水,不知所思。
“空碧姐。”这一声仿佛过了百年。
那人轻轻回头,攸桐觉得还是当初的感觉,清灵又舒适。
“你真的没事?”
攸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真的没事。”
“对不起。”
“该是我说对不起,骗了你,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怎么向你道歉。”
“可是没有你,我便还陷在仇恨中。”空碧伸手顺了顺攸桐额角的碎发,心境已大不同。“溪冷,他……”
攸桐答得极快,与空碧问的几乎同时。“他没事!”
“要不你去看看他?”攸桐怕空碧不信,实在她若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不了,我相信你。”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空碧心头明白,她是暂时不敢去面对。“我也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了,总是想杀人,结果一杀就没能打住……”
“不怪你,是剑的问题。”攸桐很努力地想要平复空碧心中的悔恨,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在她的心里,岂止悔恨,她对未来的生活都已经失去了信心。
终于在一个秋天的早晨,空碧选择了离开。
她心里的那个洞,越来越大,大到怎么都无法填补。
也像是命中注定般,空碧出家了。但消息却是她离开很久后,攸桐才知晓的,知晓时,她和逸辰安已经在去往天山的路上了。
逸辰安道:“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安生吧。”因为世上有些错,即便不是你故意去犯的,也会叫你终生不宁,更会让你花一生去弥补。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下好了,他们都是皈依佛家了。”话里尽是苦涩,连攸桐自己也说不明白此时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再次行在西域的土地上,逸辰安随口问了句:“不知西江前辈他如何了?”
本来一脸苦涩的攸桐听了后,脸色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