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岛以外的地方,是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到了这儿,攸桐才知道,原来紫涯不是要离开海岛,只不过是他的人皮需要更换了,一想到这儿,攸桐就缩紧了脖子,她讨厌紫涯,为什么要让她看这种血腥的画面。
紫涯看中了一个大户人家年约十七八的少爷,攸桐只是轻轻地望了一眼,生怕将那人的脸记在脑海里,会噩梦连连。
令攸桐没有想到的是,紫涯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叫攸桐去将人给引出来。
让她做个冷漠的旁观者本就够残忍,如今再让她做帮凶,攸桐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于是愤怒地看着紫涯说:“你自己去!”
“我不喜欢这座宅子的气味。”
就因为这个理由,紫涯就非要让攸桐前去走一遭,攸桐吸了吸鼻子,这院子哪有什么讨厌的气味,不过是棣棠花开得多了,所以香味也浓了些。
脚下是黄灿灿的棣棠花,想象一下染血的院子,的确有些不搭,攸桐执拗地还是要拒绝帮紫涯做这事。
可是紫涯却威胁她说,如果不做,那他就让苌楚的尸首灰飞烟灭,并且再无复生的可能。
诚然,这个威胁是很奏效的,攸桐愤而走到院子大门外,对看门的人说找他家少爷,守门人回禀后,人便出来了。
之所以这么容易,不过是因听守门人说来者是位美丽的姑娘,他出来一见,果然不假,顿时眼里的光都亮了起来。
攸桐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又觉得亏心了几分。
“跟我走吧!你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她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皱了下眉头,人多虽然不算太麻烦,但她还是不想因此多葬送两条无辜的生命。
“不知姑娘要去哪儿?”他果断将两个小厮喊了回去,独自跟上来,心中或有雀跃。
“反正不是把你卖了!”攸桐背对着人走在前面,她实在是亏心,以至于都没有办法正对着他说话。
紫涯等她的地方不算太远,过一条街就到了,一路忐忑地攸桐忽然就改变了注意,停在了原地。
她怎么能这样?苌楚的命是命,这个陌生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她真是走火入魔了才会答应紫涯。
虽然她做梦都希望苌楚能够回来,可是身后的人,就该为此白白送命?不,就算放过了这个人,紫涯只要想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那还是会有人丧命。
她,又能阻止什么呢?
正犹豫着,背后一阵阴风已将人卷走,攸桐没有回头,知道是紫涯出手了,他也许是等不及了,所以才自己过来将人带走。
荒无人烟的小街,攸桐站在中央,不知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不敢回头,不敢往前。
没过多久,紫涯出现了,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前方,想必是事情已经完了,攸桐依然不敢往前,突然之间,脚底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前方有个恶魔在等着她,等着她一步一步跨入地狱。
“愣着干什么,回去了。”
听到紫涯命令式的语气,攸桐不得不挪出了右脚,慢悠悠,远远的跟在紫涯后面,但被嫌太慢了,于是又被捞到了身边。
在岛上的日子,紫涯每天都会有几个时辰是消失不见的,攸桐也只有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去冰洞里面转转。
后来有一天,攸桐恰好在洞里遇到了紫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她怎会想到紫涯也在,于是下意识的就要退出去。
“来都来了,走什么。”
攸桐:“我想起还有事,先回去了啦。”她只是觉得在紫涯的注视下看苌楚,非常诡异,不,应该说,在他的注视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自在。
意外的,紫涯没为难她,让她一口气跑到了洞外面。
“真是好险呐。”攸桐想到,自己之前每天跑来看苌楚,紫涯或许都是知道的。
待她回去后,一定要将此事告诉师父,可是自从苌楚死后,师父似乎都不太想提及苌楚的事,他可能并不会为此而高兴……
虽然苌楚做了那些事,但终归是师徒一场,再怎么样也不会盼着他死吧?
就这样左思右想,攸桐注意到浪花拍岸的声音,意识到一个很基本的事实,她被困在岛上,还不知何时能离开,更别说什么回去的事了。
于是,在紫涯回来后,攸桐又壮着胆子问他何时能离开,紫涯风轻云淡地说:“不知道。”
这样问了,等于没有问,但攸桐也不失望,本来想要从紫涯口中听到一点真话,就是难事,她都习惯了。
谁知,第二天,紫涯就带着她离开了小岛,并且表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攸桐莫名地有些感激紫涯。
但是紫涯没有送攸桐回拂茵城,而是漫无目的地走,攸桐问她要去哪儿,他也不说。
时常,攸桐都是从早走到晚,累得筋疲力尽,紫涯才停下来,于是,那晚,攸桐可能就睡在了荒郊野外,树上,墓碑旁,她都睡过。
攸桐不止一次的叫屈,自己肉胎凡体,需要睡觉,吃饭,会累会受伤,但紫涯不会,却还是要拖着她走路,实在居心叵测。
后来攸桐实在累得不想动了,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再走我腿要断了!你要去哪儿自己去吧。”
紫涯说:“别逼我拿根绳索拖着你走。”
“可是我好累啊,你不是会飞吗?”
他像是才想到这点上,又问:“想我带着你走?”
攸桐猛点头,却没抱什么会实现的希望,果然这个请求还是被拒绝了,她只得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走到第五天的时候,紫涯到了目的地,攸桐想欢呼,却没力气跳起来。紫涯直接将她塞进了一间客栈便出去了。
“把我折腾到这个份上,要是还没有同情心,就真的是天要亡我了。”攸桐打算客栈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再睡一觉,连吃饭这等大事都姑且先推后。
“客官,您要的洗澡水已经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