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烟霏的遗愿,她死后,一把火烧了。
这回,攸桐没有哭泣,看着漫天火光,她才真正懂得,烟霏何谓的解脱。
“攸桐姐!”桓小野飞奔过去扶住攸桐,才发现她的眼睛闭上了,攸桐晕了过去,分明方才还好好的。
偏偏这会儿子,归鸿有事刚离开了,小野只得先将攸桐背了回去,他的心很乱,一不像归鸿阅历丰富,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二不像逸辰安会把脉开方,能知道攸桐为何晕倒。
焦灼之间,归鸿回来了。“桐桐怎么了?”他大步踏进卧房,看到攸桐就像睡着了一般。
“赶紧让人请大夫去!别站这儿傻愣着了。”
小野这才回过神来,跑了出去,他连大夫都不知道在哪儿请,只好去找管家。
归鸿虽见攸桐呼吸平稳,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大碍,心里却总放心不下来,尤其是经历了烟霏的死之后。也就是前两天,同一张床上,烟霏静静躺着,躺着,失去了呼吸,没有了心跳。他还记得她苍白憔悴的脸,全然无活人气息。
纵然见过很多尸体,归鸿再清楚不过,死了会是什么样子,而攸桐的样子,和死亡没有半点联系,归鸿依然有些惶恐,他甚至都有些嘲笑自己的“乱想”。
没多一会儿,大夫来了,随便看了两下,也没具体说出个什么原因来,顺手开了几副调理的方子,小野得了方子飞也似地去买药了,于是,归鸿立时明白了,这并非一般人能治。
正所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诅咒无关大夫的事,大夫何以能治呢?
谁知攸桐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来的时候,归鸿就守在旁边,眼睛看起来红红的,想必是熬了夜。
“诶,你怎么了?不是去文夫人那儿了嘛?”
归鸿道:“那是昨天的事儿了。”
攸桐瞬间明白过来,敢情自己这是睡了一天了?!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攸桐一脸惊讶,归鸿却也是轻描淡写地说:“昨天你想必太累了,就睡到了现在。”
“是晕了吧?”
“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来。”归鸿就要起身,攸桐呆呆地望着,静默无言,她忽然好舍不得这样的关怀,不知道到来生,还能不能如此有幸。
其实,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有的人即便长命百岁,也未过几天快乐日子,攸桐如此想着,觉得自己值了。
“你先吃。”攸桐把桌上的菜推到了归鸿面前。
归鸿不解。攸桐道:“吃嘛,知道你辛苦了。”
“你也辛苦。”趟那么久,灵魂都累了吧。
饭没吃到一半,攸桐说话的声音渐小,她靠在归鸿的肩上,又睡着了。此刻,小野端了刚热好的药过来,见攸桐又睡了。“怎么突然这么能睡?”
归鸿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另一边的常乐城,刚发生了一桩血案,千临的刀还未出鞘,苌楚就手刃了制刀一家仅剩的三个人,最大的虚岁二十三,最小的十六,千临以前听阑思说,她几乎没有见过苌楚杀人,初见时,人们总会以为他如其相貌一样,看起来温和,甚至慈眉善目。
此番,自己竟然见到了苌楚杀人,千临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他发现苌楚的武功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三根毒针轻易就取了人性命,以至于死者到了可能都还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
“你不是想要制刀的秘诀吗?趁天黑可以慢慢找。”苌楚走到门口,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对还在屋内的千临说到。
千临还陷在刚才的震惊中,经苌楚这么一说,立刻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对于那什么制刀的秘诀,千临也只是曾有所耳闻,所以这次来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一般人是不会将祖传秘方写在纸上的,他唯一期望地就是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千临翻找了很久未果,遂决定放弃,可是一扭头,见三人横死屋中,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念头,想把三人给埋了。
大约是等了太久,苌楚去而复返,见千临刚走出门,问:“怎的这么久。”
“想把它们埋了,但是发觉四周没有什么好地方,便算了。”千临的确四周看了一圈,乱葬岗也不知道在何方,四周人家不算稀疏,所以他还不能把动静弄大了,以免弄得四邻都不好安睡。
苌楚闻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千临,哂笑,“你见过有杀手杀人还帮忙收尸的吗?”
“不是我杀的。”千临心想,那是公子你杀的。
“难道你不是跟我一道来的?”既是一道来的,那就等同于帮凶了。
“但我并无害人之心啊。”千临觉得自己能做到看苌楚杀人而不反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觉得人心是肉长的,怎么会轻易对死亡流血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公子是如何修炼到今天这步的。
人要经历多少生离死别,才能将之看淡,甚至轻视,难道不是越经历生离死别,越珍视吗?千临不明白。
看着千临那模样,苌楚忽然又勾起了一抹笑,不同于刚才的嘲讽的表情,那是一种千临看不懂的笑。
因为,苌楚回忆起了一个人,说来,和千临还真有几分像。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苌楚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千临也转身离去了。这个夜晚的常乐城,和以前很多夜晚一样,总有人在四处奔忙。玄机阁的人在二人离开后不久就到了制刀人的家里,面色平静地查看着死者的情况,脖子上分别中了一根毒针,死得很突然。
总舵的空碧听手下讲完这些情况,眸色微亮起来,她果然没料错,苌楚的目标就是所有枫素族人!
烟霏已经死了,而今攸桐虽然待在归鸿身边,自己也派了几个人去暗中保护,但到底敌暗我明,空碧单手撑下巴,思考着接下来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