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不息的大运河,在朝阳的照耀下,仿佛穿了一身淡金色的轻衫般,愈发秀丽。中州码头此刻已然开埠,临近春宴的前几天,四面八方的大人物将聚集到皇都,其中有一半是走水路过来的。
码头外围排队等待入港的船只鳞次栉比,组成了一道绵延数里的船龙,颇为壮观。
而若是站在码头的高台上,遥遥可见,一叶孤舟正在运河上,自南向北溯流而至,俨然也是准备到码头靠岸的。
片刻功夫,小舟便到了船龙的外围,它逐渐减速,准备入港。就在此刻,一艘通身漆黑的楼船,迎面而来。那楼船仿若未曾注意到小舟一般,旁若无人,兀自前行,眼看便要撞到小舟。
外围客船上的人们,不少已注意到状况,纷纷发出惊呼:“当心!”,只是为时已晚,“轰”的一声之后,小舟已被拦腰撞碎。正当众人忧心行舟人的生死之时,水上传来一股异香,此香似花又非花,让闻到的人不自禁陶醉其中——“哗”的一声,就在黑色楼船的下方,一朵硕大的水花夺出水面,水花中心,稳稳托住一块见方的舢板,木板上一名青衫客正轻盈的立在上头。
那青衫客正在舢板上,单手持剑,朝着下方的运河水面抖动出一朵朵剑花,剑花落到水面上,出水而生的水花便涨出一分,眨眼之间,青衫客脚下的舢板就被不断增长的水花撑到半空之中,异香愈发扑鼻!
此等异象,大多人实是闻所未闻,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青衫客提纵身形,自舢板上飞身而去,腾空跃过上十丈,直落在船龙丛中一根粗壮的船帆之上,又是两下提纵,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腾空的舢板及巨大的水花则尽数落在那艘始作俑的黑色楼船之上。登时让楼船变得狼狈不堪!
半个时辰之后,通往皇都的木渎桥上,多出了一位青衫客人。此人一身书生打扮,身形修长,面庞俊朗,几缕清须迎风轻荡,甚是洒脱。此刻他正凭栏在木渎桥上,远眺不远岸边略带粉黛的桃林。——此人正是桃花剑客李四,此番李四代表丰收庄来中州参加熙烈皇帝春宴。
李四天性最喜游山玩水,半个月前,他便出发,先是流连在翠屏山脉的绿荫中,而后又从水路,他操舟而下,领略了剑江的瑰丽,又重温了运河两岸的风情,好不快意!方才中州码头的遭遇,他倒丝毫未放在心头,心中的山水之情正要抒发,几式醉花荫让李四耍的好不畅快——要换做丰收剑客的其他几位,尤其是争强斗狠的老八,场面又另当别论了!
木渎桥两岸的桃花林亦算是中州一景,此刻桃花虽未绽放,但花骨朵却已翘然枝头,桃花剑李四自然不会错过观景的机会!只是桥头那边,那座木楼已被烧成废墟,只留的一摊狼藉的黑炭堆在那边,着实大煞风景。——废墟外围,已被黑甲禁军严密封锁。
春阳自东面慢慢的爬了上来,春风拂过木渎桥,丝丝水汽里带着一股暖意,李四正陶然时,身边有人来搭话了。
“先生,桃花估摸还要七八天才绽哩,那时才好看!”
李四屏住鼻息,转头一望,原来身边来了一位年轻的后生,他身着一袭麻布短打,眉眼颇标致,只是衣服和脸上都沾染了不少黑蒙蒙的油污,让人自然生出敬而远之的心理。
只是李四倒不在意,他冲着后生点头道:“不消七天,这风比往年早暖了几日,再来几日这般好风,桃花一夜便放了!”
后生亦远眺起两岸桃林来,李四问道:“小哥也喜桃花么?”
后生回道:“桃花实惠呀,我自小便喜欢桃花!”
李四自称桃花剑,倒从未听过桃花实惠的说法,不禁奇道:“奇哉,奇哉!桃花如何实惠,在下洗耳恭听!”
“别个花,谢了就谢了!”后生转首对李四回道:“桃花谢了,还有蜜桃吃哩!”
李四听罢,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连连称妙!
木渎桥上,人来人往,嘈嘈杂杂的声音,不影响并肩而立的两人欣赏桃林的兴致。
这时桥头废墟那头传来动静,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围着废墟水泄不通的禁军已散开对废墟的包围,他们正在迅速结队。看样子是准备撤掉了。
李四指指废墟,问道:“那头走水了么?怎的连禁军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