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汪行一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车站。
我听景坤讲述完汪行一的故事,天已经大亮。他请我吃早点,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坐下了吃了一碗热馄饨。
景坤往那脸大的碗里抓了一把辣椒面,我被那馄饨烫的直列嘴。他扯嘴笑笑,摇头说:“以往那些个兄弟听了汪行一的手段,只有两种反应。”
我没抬头,反问他:“什么反应?”
景坤说:“一是崇拜,二是害怕。有野心的想要成为他那种人,没野心迫于生计的都会担心自己那一天就成了他的棋子,没了小命。你倒是不同,竟然安心的跟我在这吃馄饨。”
我笑笑,抬头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害怕?我心里颤着呢。”
景坤大笑,喝了一口汤,被辣椒呛的咳嗽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我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他,他接过纸巾摆摆手。好些时候抬头红着眼睛看着我,想开口说话,一声咳嗽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索性最后,他也不在跟我说些什么了。
许多年以后,我同景坤两人坐在一起喝茶,景坤告诉我,他当时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心里有任何对汪行一的恐惧,有的却是一丝狡诈之意。
我没再像当年那样替自己辩解,摇摇头喝了自己面前那杯茶。
何来狡诈之意,那只是一个丧服丧母毫无靠山的孩子,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个打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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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行一并不常于我们接触,平日里见到他的日子也少。但我好在多年前救过他一次,对于我他是有些印象的。
而靠近三叔,对于我这种最底层的人才是真正的难如登天。就连三叔的脸,我都没有见过,更何况要靠近他,达到我的目的。
人常说,神是公平的。给你关上一扇门还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我苦苦等待那扇窗,直到我遇见了汪行一的女人,大家都叫她小二嫂,而我更愿意叫她老同学。
再见她的时候,她改了名字,叫丽娜。模样也从原先楚楚可怜变成了摄人心魄。
我们重遇的那个晚上,她早已没了当初的羞涩。不知道是汪行一还是何人将她调教,我们从黑夜痴缠到天明。
清晨,太阳半升。天边地平线处渐缓的橙红色,一点点的浓烈起来。
她穿着我的廉价T恤,坐在宾馆大理石的窗台上。微卷松散的头发落在她光滑白皙肩背。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台上昨晚与我缠,绵的双腿,想起了电影里张柏芝回眸看向周星驰的那一幕,而正巧,她也回头看我。
我没有书让她拿走,也没有钱偷偷塞到她的口袋里。
临走时,她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说:“这些年,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那时年少的我,如果知道日后会是这种结果,我一定不会那么做。可“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对她,说不出口。
为什么说不出来,不知道。也许心存侥幸,认为沦落到如今的下场,是她自己走的,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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