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我：南公，请留步。
南史公：嗯？
我：南公，我还有事请教，请一起吃个工作餐吧。
南史公：那我就打扰了。
我：您太客气了，请跟我来，这边，好的，请进，请坐，我们边吃边谈。
南史公：好的好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您知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搞这种以谈话、讨论为主的形式，您是第一次参与进来的嘉宾，我很想听听您的意见。
南史公：这个……
我：请您一定要直言！
南史公：好吧，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
我：那是最好不过了。
南史公：我得说这次的谈话不能算是成功，最多也不过是差强人意。你们这个选题就很有问题。
我：是因为袁崇焕这个人的争议太大吗？
南史公：那倒不是，任何一个历史人物都存在争议，我说的选题并不是指你们选了袁崇焕这个人，而是你们想通过这次讨论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我：其实我们今天这个谈话的主题就是一个：要以历史的角度看历史。
南史公：可是你要讲这个问题就一定要弄清楚这段历史，如果我们只讲观点，别人为什么要同意我们的观点？你们希望我尽可能的少引用史实而多从逻辑上来论证，这种想法非常新颖，至少非常吸引我做出尝试，但是实际上通过今天的讨论，相信你也已经发现了，不把史料讲透，就无法形成充分的证据链条，而得出的结论就显得不那么有说服力。
我苦笑：是的，我确实发现了，可是要把和袁崇焕相关的史实条分缕析的讲清楚，恐怕再多五倍的时间也不够用。
南史公：何况，现有的史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疑问，如果再把所有的疑点逐一论述，那再多十倍的时间也不行。
我：看来我们的这次尝试是完全失败了。
南史公：呵呵，你也不用太过悲观，我说这个尝试不能算是成功，但也算是差强人意，因为我们的努力至少做到了两件事：第一，从大众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失败了，你不能希望每个人都了解袁崇焕被杀的前前后后，所以可能很多人完全不知道我们在讲什么，你想想刚才连现场的柯南都没听明白；但是只要对明清史感兴趣的朋友，尤其是那些多多少少了解袁崇焕的朋友则很可能从我们的讨论中获得一些启发，我相信总会有这么一些人的，这是第一点。
我：第二点呢？
南史公：第二点就是，如果那些专家学者——我指的不是像我这样的草根学者，那是那些“真正的”专家学者——万一看到我们的讨论，他们或许会了解，这已经不是他们那些人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时代了，希望他们不要再断章取义的发表一些或者标新立异、或者耸人听闻的论文来哗众取宠，我喜欢百家争鸣，但是我希望那些为了争论而争论的情形会越来越少。
我：唉，但愿如此吧。
南史公：何必长嘘短叹，要知道万事开头难，坚持下去总会越来越好的。
我：借您吉言吧。来，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南史公：好。
我：南公，话题的讨论已经结束了，不过我私下请教一下，您是怎么看袁崇焕这个人的呢？
南史公：我说了我不是明清史的专家，对袁崇焕不敢说有多深的研究，不过既然是我们私下探讨，我也不妨直说。
我：正是要请南公直抒胸臆。
南史公：明朝的灭亡是因为政治体系的僵化、官僚队伍的腐败、朝廷内部的党争等等多种因素，而之所以亡于崇祯这个时间点，最直接的原因是天灾带来的******，就象一个大公司本来就经营不善，这时候恰好又出了一次大事故导致资金链断裂，要想不倒闭何岂难也？要想走出困境，不仅要公司领导层有能力还得整个团队上下一心同舟共济，而且市场环境还得允许你这个公司有一段时间来调整。
我：所以不但崇祯得是个命世之英主，还得朝廷上下同心同德，而且还得维持住局面——至少不能再往更糟糕的情况发展。
南史公：正是如此。所以我要说的第一点就是，当此时节袁崇焕个人不可能挽狂澜与既倒，这和他有多大能力无关，所谓“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当然，这个“命”不是指个人命运，而是指客观形势。换言之，我不同意像某些专家所鼓吹的那样，袁崇焕在明亡清兴这个历史进程中有多大作用。
我：南阳卧龙都不能逆天改势，况区区一袁崇焕乎？
南史公：哈哈，所言极是。
我：那袁崇焕到底是不是个英雄呢？还有人说他是汉奸，这可能吗？
南史公：说他是汉奸主要还是因为他擅杀毛文龙，另外他主张和满清议和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我认为他杀毛文龙说的好听点是为了统一事权，说的难听点也最多是争权夺利，绝不会是里通外敌，背明向清。不过虽然我个人不同意他是汉奸这种说法，但是同时我也必须得说，杀毛文龙这件事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真是“做了敌人想做但做不到的事”。至于与满清议和，只不过是对敌策略，而且我认为在当时是比较正确的策略，更不能以此认为他是汉奸。
我：那他到底算不算英雄呢？
南史公：你觉得袁崇焕是个政治家吗？
我：我孤陋寡闻，没听说他在政治上有什么建树。
南史公：那你觉得他是个军事家吗？
我：我知道他在对清作战中打过几次胜仗，但最著名的几场战役似乎都是守卫战吧？我想不起谁总结过，他的主要手段就是“凭坚城，用大炮”，即使那些力挺袁崇焕的专家们似乎也主要是着力渲染他的胆色、坚忍、忠诚等品格方面的长处，并没有特别讲他的军事指挥艺术。恐怕和历代著名军事家相比还不能相提并论吧？
南史公：事实上就算只在明末的孙承宗、秦良玉、卢象升、孙传庭、左良玉包括吴三桂这些人中比，他也绝不算佼佼者。
我：金庸先生在《袁崇焕评传》中也曾说过：“袁崇焕不是高瞻百世的哲人，不是精明能干的政治家，甚至以严格的军事观点来看，他也不是韩信、岳飞、徐达那样善于用兵的大军事家”。
南史公：在国家民族这个层面，他既没有政治上的建树，也没有军事上的才华，怎么能算是英雄？要非说他是英雄，最多也不过是个“有胆”、“敢拼”的个人主义英雄而已。
我：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袁崇焕是不是英雄，不过只是后世的人们见仁见智罢了，或许最合适的评价还是他自己所说的：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