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段宜恩不是第一次约会，她觉得他们俩每一天都在约会。反正天天都在一起。以前在学校也经常一起出来玩，约会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至少在陆吟荷看来，约会不过就是见面。
天地良心，她有用心的打扮。化了一个很淡很淡的妆，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和西装外套，配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打算再配上黑色短靴。段宜恩昨天约她的时候交代了一百遍不准带钱包，于是她就打算这样一身轻松的去。
她不知道段宜恩在搞什么，反正她在大厅里已经陪着段子手爸爸喝了一个小时的茶。段妈妈也已经成功地套出她的所有家世，陆吟荷觉得如果段宜恩再不下来她只能跟段爸段妈聊她的银行卡密码了。
万分无奈下，她以上厕所为借口，蹲在马桶上发短信给在地下室的段宜恩， “you goona die after 5 minutes if you keep staying in your basement。”
这样的威胁还是有用的，段宜恩收到短信后马上麻利地上来了。陆吟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想违心说些赞美的话可还真的没有发现他有哪里不同。于是两个人出门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所以你让我等了半天就是为了打扮成这样？”
确实没有一点特别，就是按照他平常的打扮。穿着白色的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有跟她一样差不多的靴子。算不上情侣衫，因为他们四个经常一起买衣服，难免会有几件会差不多。
“第一次约会当然要好好打扮啊！你怎么就那么没心眼啊！”他狠狠地摸了两把陆吟荷的头发。
“谁教你的词啊！走啦。。。。。。。”她扯了扯段宜恩的衣角，示意离开。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纠缠着，明明只是扯着衣角，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拉到了手。
也许对于陆吟荷来说真是平凡无奇的打扮，可却是他推算了一个晚上才推算出的结果。刚刚的姗姗来迟也不是睡晚了，他七点钟就起来洗澡，挑衣服，喷头发，一直不停地在网上确认今天订的餐厅和昨天选好的电影。他以为陆吟荷会比他紧张，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跟男生约会，可没有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没有刻意的打扮，没有夸张的妆容，看起来是很不上心的样子。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但也没有生气。因为陆吟荷就是陆吟荷。
段宜恩只想到了电影，订了恐怖电影的票，虽然他自己不是很enjoy，但他知道陆吟荷喜欢。陆吟荷不是很喜欢看电视，更不喜欢看美剧。但是有一次他看到陆吟荷的电脑在播放美国恐怖故事。这是很热门的电视剧，陆吟荷看这种片一点也不奇怪。段宜恩耿耿于怀的是，他看不惯这种片子。
当然，段宜恩依旧全程捂眼，陆吟荷忙着嘲笑他，开心地要死。
“你很好笑啊你，不敢看就别来啊，傻瓜。”她拍拍段宜恩的脑袋，其中带着嘲笑，当然也带着适当安抚。
段宜恩给她买了咖啡奶茶还有糖果，带她坐在了喷泉旁。现在是冬天，没有鸽子，脚底下只有一层薄薄的雪。
冬日，喷泉，广场，洛杉矶，天使之城，简直就是约会圣地。于是乎，明明不是情人节，可周围却都是跟他们一样的情侣。大部分在调情，但他们的声音都被喷泉的洒水声盖过，气氛很平静，她最近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一点，不出意外能睡个五小时左右。不得否认这是段宜恩的功劳，而他似乎对这方面很有研究，陆吟荷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很有研究，可能是基因吧。。。。。。
Tammy是医学院的模范生，现在在做医学研究。他的大姐好像也是医学院的学生，只是后来结婚了就以家庭为重的。而他那个他以为处处都跟他过不去的弟弟进的也是医科。估计段宜恩家就是有当医生的基因。由于基因很好，他很了解药性。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一下子就停止用药，但是可以渐渐地减少用量，于是段宜恩拿走了她所有的药罐，开始控制她的药量。老实说，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戒毒所。但是段宜恩她却是真的让她好起来了。至少每天他不是拿走了所有的药就拍拍屁股走人，而是真的坐在她的床边等她睡着。听起来有点变态，不过她享受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因为她好起来了。
她不知道怎么样算熬起来 ，也许是由内而外吧。现在她每天早上看着镜子都觉得那个女生很漂亮。比任何时候都漂亮。眼睛里没有疲态。头发很长，可却没有了以往的干枯。皮肤也很好，通透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她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化妆，只需要对着干燥的嘴唇上抹了一点淡红色的口红，她对着镜子看了好久好久都想不起上次那么漂亮是什么时候了。
都是因为段宜恩啊。。。。。。是段宜恩让她那么漂亮的，
段宜恩坐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帮她剥糖果。“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东西。”他喝着自己的咖啡，有意无意地在发牢骚，脸色煞白。
“你不觉得恐怖片很好吗？总是有因果报应。”
“你相信鬼吗？”
“信啊，所以我不敢做坏事。你那么怕你肯定也不会做坏事。”
她嚼着糖果，谈起恐怖片时的神色过分正常。显然，她并不害怕鬼，以她的个性和能力是完全可以和鬼畅快的聊天。血腥和畸形，对于她来说不足以造成威胁。她只是害怕她自己。
“而且你不觉得很多恐怖片的鬼都很善良吗？比人善良很多不是吗？”
她眨巴着眼睛，脸上带着特有的无辜。小小的嘴唇嚼着糖果，看得出是发自真心。段宜恩翻了个与她同款的白眼，不知道这些电影怎么那么讨厌。明明是邪恶的东西，可在电影里都被演绎特别善良，可这只是电影，他不想让陆吟荷沉浸在这种不存在的东西里，于是轻轻地挑起眉毛问了句，“那你要跟鬼交往吗？”
“那你要去死吗？”
“你要我去就去喽。”
“不要。”她伸出手，拦腰抱住了段宜恩。语气间带着她一贯的任性。
她当然觉得鬼比较善良，可那真的是有一段时间了。以前她觉得鬼比较善良，因为遇见的人好像都没有那么善良。可是现在她的身边有段宜恩，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王嘉尔是个善良的人，林月霜也是。没有很多不善良的人，只是有一些而已。可能痛苦的时候太大了，所以她忘记了这些善良的人。
“你很像小孩子你知道吗？”他轻轻地摸了摸躺在他腹部的头发。对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加倍珍惜。
“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喜欢就算了。回家了。”她干脆地从段宜恩的怀里出来，若无其事地吃糖果喝奶茶，潇洒的不像话。
她有一种很奇特的潇洒，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她她好像都不会有太大感觉。别人都认为是她药吃多了，也许吧。。。。。。但在段宜恩看来她只是厌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满情绪。因为一直被这些情绪牵着走真的很累。于是她不哭额不闹，只会在最抓狂的时候吞下药粒。
段宜恩又把她按进了怀里，安抚道，“喜欢喜欢，我什么时候有不喜欢过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陆吟荷抬起头，拍拍他的脸，眯起眼睛像看犯人一样看他，“你说谎都不眨眼的啊！”
“我没说谎啊，虽然你看起来不太想跟我讲话，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因为。。。。。你很像我弟弟啊。。。。。。”
陆吟荷从他的怀里弹出来，在一句话之间感受到了天堂与地狱。双唇一张一合地看着他真诚的脸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段宜恩说自己像他弟弟。这不能让他看起来更有爱心，只能把他塑造成变态。陆吟荷想了半天，推了他两把，“去死。赶紧去死。”
“我开玩笑的啦！”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和粉色的牙龈，伸出手捋开了陆吟荷的头发，脑袋在她的颈脖之间不停地磨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很迷恋她身上的玫瑰香。虽然后来知道是因为她一成不变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可在段宜恩看来都是那么的特别。他觉得他会为这个味道沉迷一辈子。
陆吟荷脸红了，抖擞了两下肩膀，避开了段宜恩的鼻息。
这一天还很长，当然不止是看电影那么简单。段宜恩带她去了几个地方，也许是和他在一起，自己居然没有出现晃神的状况。她一直很精神。对着段宜恩的相机笑，回应他的拥抱，但也只是拥抱。从头到尾他们俩都粘的很紧，主要是因为都没带手机，今天出门他们俩都做了与世隔绝的打算。当然不是故意的，陆吟荷把手机落在马桶上，段宜恩的手机自从被那辆自行车撵过后一直用着老式机，他懒得带出门。
段宜恩带她去了他的高中。给她看了曾经他每天和朋友吃饭的地方，翘课时坐的走廊，上课的教室。他带着自己偷偷溜进了曾经他做实验的地方，找到了六年前被他藏在学校第二排第四个位子下的刀片。说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想杀了实验课的老师，因为她表现的很想让人谋杀她。好运的是在十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她就被学生以种族歧视举报而被吊销了教师执照。他不用当杀人犯了，可被他卡在位子底下的刀片就这样被卡了六年，代替他存在在那个可怕又幼稚的曾经。段宜恩拿走了刀片，带走了那时的他。就算没能参与对方过去的十几年，就算他们在两种不同的环境生长了十几年，可这次他们是一起为他的过去画下了句点。
段宜恩还带她去了他小时候经常去的公园。这次段宜恩还是给她看了他小时候做的孽。他在公园的长椅上刻了Mark Tuan。这次他用刀片在Mark Tuan的旁边刻上了“Hannie Tuan。”
陆吟荷愣了一下，当然知道段宜恩不可能搞错自己的姓。也许在段宜恩看来是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录音和额却有点接受不了。她不明白美国这么一个开放的国家居然还玩中国旧社会冠夫姓那一套。陆吟荷怎么想都觉得冠夫姓很不尊重女性，可是别人还开心地说，，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好无聊哦，结婚本来就已经什么都给丈夫了，居然连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姓氏都要给出去了。
当然了，这只是陆吟荷自己在心里偷偷地os，她不会告诉段宜恩这些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可爱。
约会往往都完结在一顿烛光晚餐，这自然在段宜恩的安排之内。
段宜恩是个很值得信任的男生，他总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完美，包括这顿晚餐。时间，穿着，菜色，一切都在他的时间线。陆吟荷很满意他的安排，因为他的安排合适的正正好。时间可以计算，菜色可计划，路程也可以变得很明确，大概只有一件事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就是在餐厅会遇上什么人。
真是神一般的时间，陆吟荷刚刚下车就碰上了同样跟她一样跳下车的林月霜。同为司机的男朋友们也下车了，看到对方的时候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一样的步伐，差不多的穿着，甚至连动作都差不多。女生挽着男生的手，男生双手插口袋，一副要钱的样子。同样拽拽地走向了餐厅，跟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一个不小心，居然坐在了对桌。
其实倒不是不想见到林月霜和王嘉尔，而是还没做好见他们的准备。毕竟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天台，面面相觑，有可能同归于尽。虽然上一次见面他们说了很多话，但都不是什么好话。
陆吟荷没有一点表情，坐下之后就无比镇定地看着菜单，双脚却不停地踩踏着地板。段宜恩拉过她的手，“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换一家。”
她摇摇头，眼睛盯着菜单却没有松开段宜恩的手。
直到现在她还是需要有人来支撑，因为对面的力量很强很强，即使他们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