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羞花便将她叫醒,扔了件衣服让她换上:“凌艳夫人召见,请随我来。”
一定是昨晚羞花知道了自己暗恋的大教主陪她“共浴”的事,才会大清早的火气直冒。林汐砚突然来了兴致,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你们教主果然名不虚传,昨夜的‘待遇’还请替我好好谢谢他。”
羞花脸都气白了,青莲教教主的确是名声在外,不过多数是些沾花惹草、处处留情的闺怨骂名。
林汐砚正准备换衣服,看羞花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心想江湖儿女何必拘礼,更何况出身青楼,在女人堆里换衣服早就习惯了。结果衣服刚脱一半,羞花居然尖叫一声冲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望着空荡的房间久久没反应过来。
林汐砚原本几乎一晚上没睡着,睡眼朦胧被她这么一叫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向来对自己的身材还算自信,没想到连女子也会被吓到。于是乎她简单梳洗完了,跟着一路无言的羞花来到了凌艳夫人的寝宫。
羞花跟门口的人对了暗语,林汐砚就被一个侍女带了进去。这里说是寝宫一点也不过分,穿过长长的走廊放眼望去,尽头是金光一片,连路灯上都雕刻着金色的凤翔图纹。若不是因为从守卫到下人清一色都是美女而不是太监,林汐砚都要怀疑这条路将通往皇后的大殿。
带路的侍女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垂首道:“夫人在里面等你。”
不知怎么林汐砚突然有点紧张,即使身上穿着华美艳丽的盛装,还是感觉与这个地方有种截然不符的差异。
还没进去便听见一个年轻男子温文尔雅道:“母后,醉沐楼刚刚传来快报。”只闻一副慵懒的女声缓缓回应:“念。”
女子的声音柔和而沉稳,听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却被同样年纪的男子称作“母后”,在她听来及其诡异。
只闻男子缓缓道来:“尊上凌艳夫人亲启,关于掌管醉沐楼后继之人一事,经我几番思量……”读了一半突然停下来,女子问道:“未央,怎么了?”
“母后,似乎有人求见。”
这下不去也不行了,林汐砚提着裙子几步走上去,在凌艳夫人跟前跪下:“牡丹见过夫人。”后面的“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
凌艳夫人半卧在软榻上,相貌绝美,神情淡漠。她身边站着四个婢女和一位粉衫男子,分别在端茶,扇扇子,揉肩,捶腿和发呆。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来人,赐座。”
都说风尘之地必多性情中人,凌艳夫人是她见过美得最有韵味的女人,却似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世间情爱。犹如一尊佛像,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多情之致是无情,想必她曾经也是也是多情人。
“多谢夫人。”
林汐砚天生就是有礼貌的孩子,所以即使是第二次见到她也表现得大方伶俐。相反未央看起来却似乎很紧张,因为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手中的书卷正在慢慢变形。
没有人在提到凌艳夫人的义子时不是一阵赞叹的,不仅仅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第一邪教教主的位置,更因为他现在手中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取得的。
据说一年前凌艳夫人路过洛河城外,遇到一男子被人追杀。当时男子浑身是血,背上刀伤深可见骨,却仍能够将一位位高手的性命瞬间结束在剑下。
不一会儿地上已被尸体铺满,凌艳夫人的马车只好停下,等他们处理完了再继续走。
更多杀手陆续围上来,男子命悬一线已无力抗敌。突然转身看了一眼凌艳夫人的马车,提着剑走过去,两招就击毙了四个守卫。
正当其他守卫准备上前反击时,男子突然反手将剑插入土中,直直跪了下来。
他只说了两个字,救我。
男子的眼神里是燃烧的火焰,更多的是对信念的执着。仿佛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够将他击败,而这种人即使是死了,也不一定等于被击败。
他原是青莲教的死士首领,因为知道太多机密被下令斩草除根,他全家上下几十口除了他已经全部丧命。他不能死,他还没有报仇。
对于一个死士来说,手中的剑仿佛就是他的生命,而此刻他却在她面前卸下了最后的防备,把自己全部交给了她。
于是凌艳夫人命人出手救了他,并将他带回来收为义子,取名未央。
能待在凌艳夫人身边的守卫必定不简单,如今竟被他轻松解决,此人若能为自己所用,将来必成大业。况且花漾多次与魔殷为敌,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后来未央的确帮凌艳夫人做了很多事,其中最大的一件就是杀了青莲教教主花漾,取而代之。
大敌当前仍旧临危不乱,生命垂危依然冷静淡定。这样的人很值得尊敬,同样也很可怕。排除掉武功等因素不看,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就是没有弱点的人。
但事实说明未央其实还是有弱点的,他的弱点就是他的身份。
凌艳夫人欲以红药来报复最恨的人,而四皇子体内的毒是她亲自下的。未央之所以卧薪尝胆伪装身份呆在她身边,只是为了将解毒的方法早日弄到手。如果他的真实身份被曝光,到时别说是解毒,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能保证。
“未央,这是牡丹,我以前跟你提过。以后,她就是自己人。”凌艳夫人说完这一句,未央的目光“唰”地落在她身上,一想起他站着她却坐着,林汐砚如坐针毡。
“是,母后。”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四皇子最讨厌被人威胁,未央更不会允许被人控制。林汐砚掌握着他最大的命脉,恐怕若不是因为凌艳夫人的缘故,自己在昨晚就已经被抛尸野外。
“这里的一切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若是有不明白的可以找未央,他会照应你。”
让他照应等于是交给阎王,林汐砚到此本是学习接手醉沐楼,于是找借口说出去几天帮梓潇哥哥求菩萨烧个香,没想到这下搞不好直接见了菩萨本尊。
“多谢夫人,多谢教主。”除了这句林汐砚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后面凌艳夫人说了几句话她也没仔细过心。直到她突然听见凌艳夫人一句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未央,听紫苑说最近你的床伴换得很勤。”
凌艳夫人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种话都可以当面说,没想到大教主的回答更加淡定:“用不惯,杀了。”
“你杀谁我不管,我这唯独不缺姑娘。只是现在外面流传醉沐楼的姑娘只要进来了就有去无回,以后哪还有人胆敢侍奉你?”凌艳夫人绝美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让人见了如沐春风,但从殷红的唇边说出的话却使林汐砚毛骨悚然。
“儿臣知道了。”从未央对凌艳夫人的称呼不难看出她确实很信任他,不仅放权交给他去做,连自己过去的身份都告诉了他。
“我知道她们入不了你的眼,若是招进来的你不喜欢,把紫苑拿去用吧。”
此番场景令林汐砚不禁联想到皇上选妃……话音刚落,一旁扇扇子的女子站了出来。不愧是凌艳夫人挑选的心腹,少女不仅生的眉清目秀,且白肤胜雪,气质脱俗,实为秀女中的上品。
未央神色稍有迟疑,凌艳夫人接着道:“你爱干净,放心,还是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