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青松的亲自统筹并指挥下,黎鸣和袁萍收集了不少罗家井子村“两委”开展工作和党员缴纳特殊党费等方面的照片,并同柏青松一起对照片进行了分类,每幅照片都配写了文字说明,而且还设计了图板草图。
按照黎鸣的意思,先要把草图拿给陆春或是李华夏看看,征求征求他们的意见。陆春是组织委员,李华夏是党群书记,如果他们从党建的角度考虑,也许还能对图板设计提出些针对性意见呢。
这个建议,柏青松并没有采纳。他说现在把这个东西拿给陆春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制成效果图后再拿给她。黎鸣未置可否,但她觉得柏青松是镇长,可能考虑问题更有前瞻性。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同意了柏青松的说法。
黎鸣不知道,陆春是组织委员不假,可她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工作上,涉及党建的工作几乎都是组织委员出身的柏青松帮她拿主意、定调子,所以凡是经柏青松拍板决定了的事项——涉及党建方面的,陆春基本是不会提出异议的。
至于李华夏,虽说他是主管党群的副书记,但是涉及党建工作的具体活儿又不能亲自干,多个帮手不够好吗?不管咋说,党群书记是他,将来汇报成绩的人也是他。如果工作出了纰漏也不是他的责任,手下还有组织委员嘛!他把工作交给了组织委员,至于组织委员怎么干,那是她的事了。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柏青松才能够放心大胆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草图制好后,柏青松找了常去制做图板的牌匾社,用了一个下午的功夫,把效果图弄了出来。他把在罗家井子村支部拍摄到的标准化党支部筹建情况的照片,也一并排版打印在另外一张纸上,向王金水和刘元作了汇报。
两位领导看到效果图和排版后的照片,对柏青松的工作大加赞赏,尤其是刘元,说了好多鼓励柏青松的话。
待两位领导说得差不多了,柏青松说道:“书记、镇长,你们也别完全夸我,这个标准化党支部有了点儿模样,关键是黎鸣的功劳。党员缴纳特殊党费和‘三联’工作法是黎鸣总结出来的,所有的制度和流程也都是黎鸣费心费力建起来的,我也就是动动嘴......”
“青松呀,你是不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本事呀!是,这里面肯定有黎鸣的功劳,但你的贡献也是不可磨灭的。”刘元截过柏青松的话儿说。
柏青松想说陆春也做了不少工作,看见两位领导好像要谈事,只得先从书记办公室退了出来。
他还没进到自己的办公室,陆春急急地走上楼来,见面就问:“迎接市领导调研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刘晓光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市委组织部的大部长也对罗家井子村党员缴纳特殊党费的做法,还有那个‘三联’工作法很感兴趣,如果下周市里没有特别安排的话,就带领市委组织部的几位副部长一同来北岭子调研。”
听了陆春的话,柏青松也挺着急,连忙跟她折回了王金水办公室。
他们的脚还没迈进办公室,刘元就说:“你们是不是也要谈市里石部长下周来北岭子调研的事?县委组织部李军部长已经把电话打过来了,看来咱们必须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做好这项工作。”
王金水急躁的情绪又写在了脸上,急三火四地对陆春说:“陆春,你这几天也别忙着家里的事了,多跟柏青松他们往罗家井子跑跑,你是组织委员,跟组织部好沟通。”
说完之后,他又向刘元问道:“李华夏是怎么回事?好几天看不见他人影,咋地儿,不想在北岭子干了?不还没调走吗?刘元,你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到镇里来,不,让他直接到罗家井子村报到,先得让他好好熟悉情况。万一市委领导点名要他这个党群书记汇报呢,他来个一问三不知,不是出大洋相吗?”
看着王金水急赤白脸的架势,屋里的几个人谁也没敢吱声。陆春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潮红了,刘元从上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来自顾自地点着了,柏青松觉得站着有点像受气似的,便坐到了沙发里。
王金水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变化,把手伸向了刘元,说:“你的烟,给我一颗。”
刘元连忙掏出烟来,递给王金水并且给他点上。
柏青松知道王金水平时不怎么抽烟,他要抽烟不是喝完酒后,就是遇到了难心事。这会儿,见他主动要烟,心里边就有点想不通——这领导,遇到上级要来调研,都慌得什么似的,多大个事呀?不就是个市委常委吗?弄不好还是马歇尔计划,能来不能来还两说着呢。他们就先紧张上了,平时那章程都哪去了?
这些都是柏青松的心里话,他是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写在脸上的。此时他的头是微低着的,给人的感觉是在看地面。
看见王金水把烟抽起来了,大口大口地吐着烟雾,也不说什么。陆春着急了,问:“王书记,咱们接下来该咋办呢?是不是还按照上次开会安排的那样,人员分工不变?”
“上次分工不变,谁该负责什么就负责什么,一会儿你用电话把我的意思通知下去,就说我说的,谁负责的工作出了差错后果自负。还有,青松,我看李华夏也指不上啥了,我和刘元还有其他事需要做。罗家井子的事你就多费点心儿,帮着陆春把工作做好。对了,跟罗有打声招呼,土地发包的事先撂下。等市领导调研之后,再开始运作也不迟。市领导要是下周如期来,发包工作随后就可以进行了,也误不了啥农时。”王金水说话的时候,目不错珠地瞅着柏青松说的,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感觉底气不足了。
柏青松没说啥,一旁的陆春不满意了,说:“王书记,你说的话不对头,柏镇长不是在帮我干,是在为党委干。”
王金水未料到他的话儿,陆春会挑理。换成别人,以他的脾气即使不拍桌子,也得骂骂咧咧几句,但对于陆春他却不好说什么,他知道她的秉性,惹急了是会“跳老虎神”的,不仅教训不了她,还会被她弄得颜面扫地,因而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柏青松下了班,经过政府办的时候。陆春正和林琳亲热地谈着什么,见他出现在门口。陆春立即说道:“青松,一会儿坐大姐的车走,我请你和林琳,还有黎鸣、袁萍几个人吃个便饭。”
“哎呀,大姐!好事......”柏青松是想说“好事呀”的,可见林琳面无表情的样子,硬是把“呀”憋了回去。这一切被陆春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春是在“一品楼”请的他们,除了柏青松四人外,还请了黎鸣家的汪健,说是要找个陪柏青松喝酒的。
直到这时,黎鸣和林琳才知道“一品楼”是陆春家开的。他们几个被安排在二楼的包房里,菜品就不用说了,以海鲜为主,酒是SC宜宾酒厂的五粮液。
在吃饭前,陆春宣布了一条纪律,说:“女士以啤酒为主,每人下限两瓶,上不封顶。男士以白酒为主,汪健和柏青松两人至少一瓶五粮液,也是上不封顶。柏青松喝完白酒后不能再掺啤酒了。汪健嘛!我听说你的酒量很大,喝完白的后,愿意继续喝,你们就再整点儿白的,不愿意的话,可以改啤酒......”
汪健和陆春接触的时候不多,对陆春的话儿只能笑着点头。黎鸣却不干了,说:“陆姐,你这不明摆着搞歧视吗?柏镇长喝完白酒之后可以不喝啤酒。为啥,我家汪健就可以喝呀?”
没等陆春说话,林琳抢着说道:“人家陆姐也没说非让我姐夫喝啤酒,而是说他愿意喝啤酒就喝啤酒......”林琳这话儿说得挺客观,陆春真没有说让汪健喝完白酒必须两掺着喝啤酒的意思,只是黎鸣没有听清楚罢了。
黎鸣没等林琳把话儿说完,抢着说道:“呵呵!林琳,还没咋样呢,就开始向着柏镇长了?”
话音一落,在座的除了柏青松和林琳外都乐了,确切地说柏青松也乐了一下,唯独林琳没有乐。她急着解释道:“怎么了?我向着我哥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你哥?是情哥吧?”汪健由于跟林琳在一起吃过饭,也算是熟人了,加上平时跟柏青松处的不错,就顺着林琳的话开了句玩笑,大伙儿乐得更欢了。
林琳不高兴了,说:“姐夫,咋说话呢?啥叫‘情歌’呀,你会唱啊?”她还想说几句,蓦地想起前两天她和柏青松“遛街”的事。不知道汪健两口子看见没有,怕汪健嘴里没个把门的,把那事说出来,就更不好解释了,便住了嘴。
陆春怕他们“车轱辘”话儿唠个没完,忙打起了圆场,说道:“先别忙着打官司,等酒菜上齐了,有的是官司要你们打。”
众人就势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说话间,酒菜就上来了,陆春招呼着大家先吃点菜垫垫底。柏青松正准备伸筷子,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袁大壮打来的,起身走出包间去接。
回来后,柏青松脸色很难看。他抱歉地对陆春说:“大姐!不好意思呀,一会儿我得上趟罗家井子。袁大壮来电话了,说是吴国忠把村支部的玻璃给砸了,跟着他和罗有闹腾着呢。还扬言说村里的机动地谁种着就得发包给谁。若是土地重新发包后没有他的份,就去BJ告状。你说这人他还讲理不?袁大壮的意思,他和罗有收拾不了这个场面了,想让镇里派人去处理,给刘元打了电话,刘元让他找我,我先吃碗饭垫垫底,然后就走。”
这个消息挺意外,大家也不能多说什么。既然罗家井子出了事,而且镇长又有话交待,柏青松作为罗家井子的包片领导自然得首当其冲去处理了。
大家本想借机好好聚聚的,却出了这档子事,都觉得扫兴。黎鸣就提议说:“陆姐,你看其它的菜要是没做呢,就别做了。柏镇长一走,汪健一个人也不能喝白酒了,咱们几个少喝点啤酒,唠唠磕就散吧。”
汪健知道这是黎鸣找机会不想让他喝白酒了,立马点头称是,并且对柏青松说,如果需要,他也可以一起去。
柏青松没说什么,其他人却一致认为不妥,汪健毕竟不是镇上的人。
柏青松急三火四地吃了几口饭,就告别了众人要打车去罗家井子,袁萍正好搭车回家,就跟着他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没有喝酒的心情了,但陆春还是强迫着要大家每人完成两瓶啤酒的任务。说大家平时很忙,能够聚在一起不容易。没法子,黎鸣他们只好客随主便地任其安排。
林琳很担心柏青松,她太了解这个大哥了。工作是没的说,但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还是很一般的,怎么镇上就偏偏让他当“救火队长”呢,什么事都派他去应对。
她把自己的忧虑跟众人说了之后,大家也觉得这么晚了,柏青松孤身一人去罗家井子的确不妥,这罗家井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非得柏青松连夜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