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伐轻盈的回帐子,一身的雪都化了,冷得很,我却难得的高兴。
我轻声哼着歌,微笑着,把湿透的外衣脱掉,一声轻咳入耳,我大吃一惊,回头,胤禛就坐在榻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我。
还好只是外衣,他有良心,没等我都脱完了才咳嗽。
我把衣服披回去怒视他:“四贝勒请出去。”他缓慢的站起身来,不出去反而向我走来。我吓得往后倒退。
他伸手把我揽住:“你这不是要勾引我吗?”他的声音低低的,如同一根绳子勒在我的脖颈之间,让人窒息。有一瞬间想不要反抗了。
但是我又清醒过来,赶紧推他:“贝勒爷想太多了。”
他微笑,却不肯放开了我。又问我:“你去哪了,这么高兴。”我不肯答。只是把头侧开不去看他。他不高兴却真的也没有逼我,细细的打量我一番,终于放开了手。
他临走时回过头来,挑了一下嘴角:“以后不准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想给你去收尸。”
我冷着脸:“花不了您几个棺材钱,何况,这钱也不用您出。”
本来已经出了门,一放帘子又回来了。我又往后退。他却不由分说几乎算是凶狠的抓着我的肩。
他一脸怒容:“要死就死在我手里好了。”我也愤怒张口去咬他的肩。他微微皱眉却没有发怒,只是抱紧我,把我的头紧紧地按在他的胸口。我听到他的心跳竟然那样急!
晚上我替环儿去伺候十三,十三把我的琵琶给我:“看,我带来了,弹给我听。”他救了我的命,就点了头。
我问他:“考教一下您的萧吹得怎么样?”他微笑:“你要弹什么?”我也笑:“不是古曲,是新调,所以才叫考教。”他说好
这和着的萧声如此动人,与我的琵琶相得益彰。我微微回头,原来是胤禩,他接过十三的萧,和着我的琵琶。
我们的心就这样在曲子里纠缠不散,我低头微笑。
我拨弦轻轻的唱:“桃红又见一年春来,陌上空遗半只珠钗。纵然是非恩怨不论,回首间凡尘世事却是回不去,想要高飞却越发深陷。就算今天是梦,来生是缘,真正拂袖的能有几人。犹记得花月下温柔醉人,不曾忘锦堂中笑语生春。终究是一场繁华过后,物是人也非。”
他的萧声雾一般缭绕着我,每一个起落,与其说在耳畔,不如说在心间。我的心间,我们的心间。
我从一个叫苏悦然的噩梦中醒来,又投入了一个叫胤禩的噩梦中,只是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
我不光招来了胤禛,招来了老虎,还招来了康熙皇上。
我跪在他面前时,深深地懊悔,我的运气并不好,不应该这样不小心。康熙皇上坐在上座上,我们跪了一地。
“你的琵琶弹得很好。”康熙皇上微笑。
我低垂着头,谨慎的答话:“奴婢不敢当此夸奖,实在是八贝勒的萧声动人。”
康熙微笑拉他把儿子的手:“老八的萧确实不错。”胤禩微笑谢他皇阿玛的夸奖。
康熙又回头来对我说:“不过你也不必自谦。”
不自谦?我想不自谦!我的头更低:“回皇上的话,奴婢这不过是学了八福晋的十一尚不到。”
康熙问五阿哥:“对了,她就是安亲王家的那个丫头是吧。”五阿哥扫我一眼,暗中又看胤禩.他保持微笑对康熙说:“皇阿玛,就是这个丫头。这曲子也必是跟八弟妹学的。”
他们兄弟仿佛开玩笑似的说:“八弟的福气不是一般的。”胤禩微笑,却把头低下了。
我能为他做的就是这些,把蓉月的形象提高,捎带手替他正名。只是心却是这样不甘,这样酸楚。
胤禩的呼吸声都像是叹息。他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想看胤禩,从没有一刻如此的明白,他不是我的。
至于胤禛的冷脸,已经不在我的顾虑范围之内了。
送走了他们,十三低着头坐在榻上,我去伺候他歇息,他却不动也不看我。这孩子闹了脾气。
我跪在他面前,哄他:“阿哥,奴婢的腿疼,您就饶了奴婢说句话吧。”
他看我:“你喜欢八哥吗?”水晶般的目光,纯净的让我几乎说实话。他都看出来了?我今天真的过份了!
我微避开他的目光:“阿哥,真会说笑话!奴婢又不是疯了!有好日子不过,去触八福晋的霉头做什么?”
他伸手来握住我手,真温暖。他轻声说:“我很快也会长大。很快的。”喉头发酸,我明白他在说什么!却没有力气说任何话。
说什么?好或者不好?我不配说这样的话。我不配这个孩子如此纯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