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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雪莲蟾酥

见宋军撤兵,葛颜和殷长风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燕云铁骑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勇武之士,可好汉架不住群狼,单凭他们这几十个人,想要战胜一千多宋兵,终究是个妄想,时间一长,难免还是一个败字。

林木摇曳,发出波涛般的涌动声,天边的银月在云朵中倾泻出清亮的光芒,将刚才金戈铁马的战场披上一层寂静,仿佛那你死我活的厮杀从未发生过一样。

殷长风和葛颜带领着燕云铁骑催马来到万俟卨那奸贼近前。

万俟卨心中更惧,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儿道:“好汉爷爷饶命,本官已按照你们吩咐,让大军后撤十里。各位都是一言九鼎的豪侠英雄,是否可以放了本官?”

殷长风脸罩寒霜,怒声道:“奸贼,当初你和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岳飞大帅时,可曾动过饶他一命的心思。今日既然落在我们兄弟手中,岂能轻饶了你。”

殷天雄附和道:“对啊,大哥,对付这种奸佞小人,兄弟俺可有的是手段,一会儿把他破腹摘心,用来告慰岳飞大帅在天之灵。”

万俟卨岂能听不出殷氏双侠话中之意,跪在地上一阵作揖,泣声道:“各位英雄,老朽已到风烛之年,活不了几日了,还望各位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当初,害死岳元帅也不是老朽的本意,都是受那秦桧老贼所迫,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说完,以头触地,“嘭嘭嘭嘭”磕个不停,没一会儿,额头上就鲜血淋淋了。

殷氏双侠瞧着这奸贼喋喋不休,巧言辩解,不由得一声冷笑,并不被他话所动,而葛颜却面露迟疑之色。

“两位哥哥,小弟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葛颜道。

“葛兄弟,你能救我们二人于千军重围之中,足见义薄云天,担当得起“豪杰”二字,我们兄弟俩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殷长风道。

葛颜轻咳几声,说道:“那小弟就说了,两位哥哥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这个宋官咱们杀不得!”

殷天雄以为自己听错了,抠了抠耳朵,大声道:“葛兄弟,俺没听错吧,你咋还帮这奸贼说话!真是气死俺了!你,你”

殷长风抬手拦住了殷天雄的话头,道:“二弟,你不要动气,先听葛兄弟说完。”

葛颜冲殷天雄莞尔一笑,暗忖:这人火气也真盛,说话稍不中耳就暴跳如雷。不过,也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想至此,他道:“哥哥,你误会小弟的意思了。小弟不杀这狗官,非是对他有什么怜悯之心,像这样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只是咱们若此时杀了他,宋国皇帝必定会雷霆大怒,到时派来重兵围剿,单单凭借咱这三十来人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大军碾成齑粉。不如挟持了这老儿,让宋国皇帝有所顾虑,不敢为难于咱们,到时一路北上,必定畅通无阻,岂不好哉!”

其实殷长风心中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一见到万俟卨这老贼,心中立时激愤难平,一时情绪失控,此时听到葛颜这般说辞,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年轻人来,同时也暗暗自责,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心神不稳了!

“葛兄弟说得极是!暂且留下这奸贼的性命,让他助咱们渡江北上!好离开这龙潭虎穴之地。”殷长风点头道。

殷天雄纵然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大哥都同意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恨恨地在万俟卨身上踢了几脚,算是解解心头之气。

万俟卨听自己活命有望,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蜷缩在一旁不敢做声。

正这时,趴在殷长风背上的诸葛平发出一声轻微的**声,跟着他的身子也略略地动了一下。

殷长风心中一喜,自诸葛平服下“婆罗蛇涎”的解药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期间他也给诸葛平把过脉,然而脉相杂乱,时而平稳,时而虚浮,显然诸葛平剧毒已解,但残毒仍留在他的体内。

殷长风原想找个僻静之所用内力将他体内残毒逼出,但下得梅山,却陷入宋军重围之中,始终没有空闲。此时,诸葛平醒转过来,他心中如何不喜。他解开敷在腰间的衣衫,将诸葛平抱在怀中一看,这孩子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微微张开,早已干裂的双唇轻轻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殷长风低下头去,摘耳细听,却听诸葛平嘴中含糊道:“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啊?”

听到此话,想到诸葛泰夫妻二人惨死“灭南堂”手中,眼前这个孩子已是个孤儿,殷长风心似刀绞,难受万分,他轻抚诸葛平的脸颊,疼惜地道:“你爹娘在伯伯家等你呢,伯伯这就带你去找他们。”

诸葛平看着眼前这个面带慈色的伯伯,对他所说之话竟然完全信服,他双眸之中闪出一点喜色,微微点了点头,又昏睡过去。

葛颜瞧这孩子脸色不正,气息不稳,就问:“哥哥,这孩子是谁?看样子像是生了大病!”

殷长风喟叹一声,将诸葛平的来历向葛颜说了一遍,说完又道:“‘灭南堂’近几年来荼毒江南武林,侠义之士尽遭屠戮,无非是为将来金主挥兵南下扫除障碍,可叹我江南武林群龙无首,门派之间尔虞我诈,不能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唉,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平儿这样的苦命孩子呢?”

葛颜听了殷长风的一席话,双眉一轩,沉吟不语,似在想着什么,过了良久才道:“哥哥,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北方之地尽归金国之手,而赵宋却偏安江南一隅,苟且求全,不肯北上收复旧地,置江北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顾,像这样的朝廷,你们保它又有何用?不如寻个明主,也不管他是金人还是汉人,只要他能一统江山,使九州归一,解万民于玄苦之中,让百姓安居乐业,尽享太平,不再饱受刀兵之苦,岂不是男儿大丈夫所为之事?”

殷天雄刚开始听葛颜的话时频频点头,觉得甚是有理,可当听到“不如寻个明主,也不管他是金人还是汉人”时,双眉一立,待葛颜全部说完,他急声喝道:“葛兄弟,你这话俺可听着有些不中耳!”

殷长风虽不似兄弟这般冲动,不过也觉得葛颜那句话有些刺耳,脸上也现出些许不悦之色。

就听殷天雄道:“赵家老儿当这个皇帝确实混蛋,可好歹他也是个汉人,就是推翻了赵宋朝廷,再择个明主也要是个汉人,怎么能选个金人来做我们汉人的皇帝呢?”

葛颜一听,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冒失,于是呵呵一笑,道:“哥哥休要动怒,是小弟失言了。”说完,话锋一转,又道:“哥哥,我这里有一瓶雪莲蟾酥,是上等的吐蕃圣药,虽不能剔除孩子身上残毒,但是对他也大有裨益,快些给他喂下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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